123读书>军事历史>宰执天下>第45章 儒生合在贤能举(下)
议政之权,有监税之权,有否决之权,但朝廷所降诸法行之州县,议员无权反对。若议员犯法定罪,便须夺取议员之职,终身不可再选。”

韩冈简要的将册子上的内容介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议会之制大略在此。其可行与否,以及细则,还须与诸位共同商议。”

韩冈话声落下,厅中一时无人接话,只有刷刷的翻页声不时的响起。

苏颂没拿那本册子,停了一阵,“这个会,不是朝会,不须担心御史,诸位可畅所欲言。有什么疑惑不明之处,也可以放心询问。”

韩忠彦也只翻看了两下,便放下了册子。这种东西没必要细看。

只要成立了议会,就等于有了集合当地大户的合法权力,一旦地方齐心,即使章惇、韩冈这样的名臣下到地方,也只能束手。议员们到底有什么权力,完全可以靠自己争取,根本不需要朝廷赐给——当年的节度使,他们割据州县、自辟椽属、各拥私军的权力,难道是朝廷给的吗?

有意识的是苏、章、韩三位宰辅的想法。更确切的,应该是韩冈的想法,能另辟蹊径,想出这一招的,就只有韩冈。

议会不是这一次聚会的关键,关键的是,议政重臣绕过天子共聚一堂的意义。

若行不轨之事,首先便是要定下名分。以什么名义行事,就决定了影响力的大小。

如果只是政事堂三位宰相领头,再多一点,就是两府诸公同议,也依然无法震慑住所有人,纵使能如阴云蔽日,还是有可能被一阵狂风吹散。

但若是在京的议政重臣共举,那就像是泰山压顶,顽抗者皆为齑粉。皇帝也得退避三分。

而韩冈拿出来的这件事,对绝大多数朝臣来说都是好事,吃亏的是皇帝,得益的则是群臣。

一旦把韩冈拿出来的甜头吃下去,那就是缴了投名状。日后政事堂再要领着一众议政重臣做些悖逆之事,谁还能说不?最多也只是在里面争取给自己博得更多的利益。

想明白了这一点,韩忠彦就能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谋划了。

也不仅仅是韩忠彦,在座的无一不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

有所区别的,不过是敢于不敢而已。

杨汲已经了解,但他不敢出头,两个眼睛扫视着。

“这让州县如何理事?!”

蒲宗孟两个鼻孔喘着粗气,仿佛好斗的公牛,“世家巨族,国之大害。州县治事,往往因事涉大族而横生枝节。在列诸位皆起于州郡,想必深有体会。”

这些话,在朝堂上说出来,足够犯忌讳。朝堂上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出身与地方大族,只有极少数出自于寒门。

即使出自寒门,等成了高官显宦,与同僚相互联姻,这世家大族的根基也就立下了。

蒲宗孟家世不算出众,出身阆州,也不是什么大去处,但多年为官,乡族颇是兴旺,自家这一房更是钟鸣鼎食,岂会自外于簪缨之列?

但他就是这么跳出来为朝廷张目。

“多少世家巨族,拿到了铁路支线的修建之权,一县乃至数县之人货,皆从此路上过。世家卖票收费,与设卡抽税无异,所得巨万,只数年就有敌国之富。”

韩忠彦安坐如素,仿佛蒲宗孟所称的敌国之富,与相州韩家丝毫无碍。

蒲宗孟拍着交椅,状似痛心疾首,“如今朝廷又欲行议会之策,世家巨户于钱财之外,又有了与官府相当的权柄。日后亲民官上任,是为朝廷治事安民,还是给人鞍前马后做伴当?!”

蒲宗孟声震厅室,为国为民,显是不惜己身了。

却听曾孝宽悠然说道,“读书人十年寒窗而不得其果,往往心生怨怼。投往异国,不乏其人。西夏有张元吴昊,交趾有徐百祥,投效辽人者,更是不计其数。”

蒲宗孟轻哼了一声,投奔西夏的张元吴昊臭名昭著,投效交趾的徐百祥则不是事先做了功课,谁还能记得?

曾孝宽继续:“昔年仁宗有鉴于张元之事,便不再于殿试上黜落考生,又开特奏名一科,但恩泽之人依然稀少。于今朝廷大励教化,读书者日众,而录官不见多,长此以往,民间怨声必多。”

蒲宗孟似欲反驳,曾孝宽却压着蒲宗孟,“想必传正也知道,凡事绝无有百利而无一弊者,也绝无有百弊而无一利者,必是利害相参。吾等用事,只能权衡利弊,取其利多弊少者行之。”

曾孝宽话停,章惇立刻接上,“传正之言,非是无稽。但这正是我等要祥议的地方,如何用其利,制其害。约束大户的同时,还能有裨于州县政事。”

蒲宗孟看看左右,本还欲说,却不见有人捧场,皱眉想了想,却不再争辩了。

“先人与晏元献公有旧,家兄昔年也承了不少人情。”李承之在静默中开口,“‘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如此富贵气象,闻之令人神往。但元献公之后,晏家诸子,无一可承门户,至几道,则已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李承之话落,厅中更是悄无声息,这都是明摆着要维护大族。

推行议会,州县政事必然会受到干扰。但在座的有谁会反对?

家里的儿子不成气候,族中也没有什么人才,那这个家族就败落定了。

书香门第,没有一个进士出身,家门保不住多久。就是宰相之家,子弟中若缺一个进士,败落起来也就是二三十年、一两代人的事。

或许荫补出身的官员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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