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立已经跟着人流跑出去了,而我还呆站在原地。

很快就有老师过来把外面所有的人都撵进教室,我颓然地坐了下来。

这是上午第四节课,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外面传来救护车刺耳的声音。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家被迫埋头做题,可我知道,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

学校很快安静下来,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放学的时候我挤在人群中,在楼梯间狭小的空间里听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说是高二的。”

“她自己跳下来的?”

“好像是因为模拟考试没考好,据说她平时能考年级前五,这次考了年级第十,她妈又是老师,在办公室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甩了她一巴掌,她一激动,就从五楼跳下来了。”

“天,不会吧,我要考年级前一百我妈都得高兴得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就是说啊,这当妈的也太严苛了。”

……

前面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我在旁边一句不落地听了,蓝瑨叹了口气:“哎,真可怜。”

我们走下楼的时候,看到有人指着前后教学楼之间的空地,我望过去,是刚刚才清理过的痕迹。

“听说脑浆都迸出来了。”一个男生摇着头,身后的女生在哭泣。

我绕过了那块地方,穿过驻足的人群,往校门口走去。

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见过死亡,今天这个跳楼自杀连脑浆都迸出来的女孩子,不知道带给他们的是怎样的回忆。其实我活了这么久早就发现,有些人是不适合当父母的。如果我的妈妈仅仅是因为成绩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我一巴掌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我说过我会爱惜生命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跳楼。

估计我会扭头跑得无影无踪吧。

我默默走着,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了,我得,缓缓。我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说这周都不用来我家做饭了。

我要请假,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给阿姨打过电话刚要把手机装进兜里,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很熟悉的号码,我打开一看,是个动图。

并且,和昨晚收到的一模一样。

我忽然想到了今天在出租车上看到的那个鬼。我摁了拨出键,手机那头嘟嘟嘟地半天没有人接听。

我正焦急地等待着,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我一惊,手机从手掌里抖落,就在它落到地上的前一秒,一只手接住了它。

我转身抬头,“蓝小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蓝瑨把手机还给了我,问:“给谁打电话呢?”

我接过手机,摇摇头:“骚扰电话,我想打回去骂一顿来着,结果对方不敢接了。”

蓝瑨笑道:“你还挺较真儿啊,我都是直接设黑名单。”

废话,普通的骚扰电话我当然不管不顾了,可这能使普通的骚扰电话么,发短息的人说不定知道我能看到鬼,说不定知道我的秘密,说不定他也有什么秘密。

我对着蓝小瑨有满肚子的秘密,但只能憋在肚子里,跟他说了他也不懂啊。

所以说,我活在这世上还是挺孤独的。

我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往前走,蓝瑨却忽然喊住了我。

“段伊宁。”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慢慢抬起头,说:“刚刚跳楼的那个女生,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快步走上前,问。

“刚刚一个老师从我身边走过,我听到他在电话里跟别人说的。”

“哦。”我点点头。转念一想,脑浆都迸出来了,她又不是我。

仿佛一颗□□在我脑海中轰地爆炸了一般,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是正常的。这和我以往不太相同。我见过的死亡比他们吃过的米粒还多,现在怎么就心里难受了呢?

“你心里很难受?”蓝小瑨忽然问我。

“我……还好。”

蓝小瑨说:“我能看出来。”

我猛地抬头望着他,他从容不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对死亡有什么看法?”他就用这样毫无表情的面孔问我。我有一些心慌。

我努力克制着心慌,答:“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你害怕死亡吗?”

我没想过区区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所以我怔住了。我害怕吗?时而害怕时而不害怕吧,可我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了,这对别人是不是不公平呢?我还有什么资格说“害怕死亡”这四个字呢?

“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不害怕。”

“你说谎。”蓝瑨忽然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下他一身蓝白色校服,衬得皮肤很白,眼睛很亮,这是可贵的青春气息,我很羡慕。他说:“如果现在要你死的话,你会反抗吗?”

我再次怔住了。

怎么,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但我还是整理心情,转身,淡淡答:“我拒绝回答。”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我走着走着,他忽然追上来用胳膊勾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笑道:“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放手!”我挣脱不得,只得放狠话。“一!”

他还是笑嘻嘻的。

“二!”

“三!”他调皮地报出个数字,倏地松了手,两排洁白的牙齿在我眼前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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