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只好和他蹲坐在柔软的毡毯上,看陶瓷缸里的雪渐渐化成清亮的水,在火苗的舔舐下,一点点咕嘟起来。

白色的水泡咕嘟翻腾时,顾明月把梅干扔进去,跟着又放了两颗荷香糖,水很快变成好看的琥珀色。

“是不是很好喝”,顾明月拿勺子舀一碗递给穆蕴,穆蕴吹吹热气便喝,继而面色有些古怪地点头,“好喝”。

顾明月就着勺子尝一口,梅子的酸味和荷香糖的甜味稀释再中和,有些妙不可言。

“我们不要喝了,到客栈掌柜说的那个小镇买些茶叶,再煮雪水茶喝吧。”她说道。

“色泽很好,味道也很香”,穆蕴好笑道,“好喝。”

这应该是翩翩第一次做出不太美味的东西,必须得鼓励。

顾明月根本不知道穆蕴奇怪的想法,喝两口就不再喝了。

穆蕴竟喝得津津有味,她很不理解地端过他的碗尝了尝,也没有好喝到哪里去,便明白他很可能是照顾她的面子。

“不好喝就不要喝了”,顾明月说道,抬手要把碗里的梅子茶泼到雪地上,穆蕴拦住:“你做的东西扔了太浪费。”

半下午时,雪渐渐止住。

远远的看见一条平坦苍茫的玉带河出现在眼前。

“那就是玉清河吗?”顾明月问道。

“嗯”,穆蕴拢了拢披风,将她包裹得更严实,“这一段是东北流向,渡过玉清河,再走三四百里就到风城了。”

嗨呦嗨呦的号子声从那边传来。

马匹又靠近些许,能看清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影活动在冰面上,他们一个个被寒风吹得双颊通红,一呼吸就喷出来大团大团雾气,却忙碌的热火朝天。

“他们在做什么?”荒无人烟的野外出现这么一群壮汉,实在很可疑,顾明月不自觉戒备起来。

穆蕴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放松,这里距小镇应该不远了,这些人很可能是在凿冰。”

“凿冰?”顾明月不相信地看看被雪覆盖着一层的河面,“河里的冰能吃吗?”

“哈哈,哪里来的小姑娘?”一个带着蓑笠的老翁突然从左边的雪包后站起来,“老汉家里凿这冰可不为吃,夏日消暑用的,吃的冰直接打井水在院子里冻就可以了。”

“老人家好”,顾明月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到,还是很快地和穆蕴下马来,朝蓑笠老翁见礼。

老翁摆手,“听你们的口音是帝京那边的,有什么急事需得冒雪赶路?眼看着天色晚了,不如到老汉家里歇上一晚。”

穆蕴拱手道谢。

顾明月问道:“老人家,你们为什么不等雪停了再凿冰?”

“小姑娘就不清楚了吧,已经下一天的雪,河面早结上一尺以上的厚冰,这时又比天晴后暖和些,出来做活正好。”老翁点起一杆烟,心里对这二人的来历也很好奇,看他们穿着上等,定不是一般人家。然而打听太多可没礼貌,清楚他们不是歹人就好。

“老爷子,两辆车都装满了”,这时那边河面上传来一声喊。

“好,弄些棍子围住那冰窟窿你们便回家去”,老翁走前几步说道,“姜志,你看着,把棍子在冰窟周围扎上一圈。”

那边的汉子大声应了。

“走吧,老汉家就在不远处的蓼阳镇外边住着。这一会子也没介绍下,老汉姓姜,家有薄田几亩,比起旁人来殷实几分。不知公子和小姑娘贵姓?”老翁从雪包后面赶出一头套着板车的驴子,拿着鞭子驱赶它走上平地。

“在下姓穆”,穆蕴揽着顾明月的肩膀,“我未婚妻,姓顾。”

老翁愣了愣,看一眼高大的男子和还不到他肩头的小姑娘,笑道:“原来二位是未婚夫妻,老汉还以为是兄妹呢。”

穆蕴面无表情,顾明月笑了笑。

三人先后走向蜿蜒着向东南的一条马车宽的道路,路上积雪半尺,走过便留下深深的印子。

没走多久一片房屋即出现在视野内,老汉说那就是他家所在的小村子。

“姜老爷好”,有个身着补丁衣服的男孩子身后缀着个女孩子与他们相向而来,老远就躬身打招呼,他的视线只在高头大马上停一瞬,便转向姜老爷子:“听说您家在河上凿冰,我能在那窟窿边网鱼吗?”

“你这小娃儿就是客气,去吧”,姜老汉道,“不过小心着,别掉进冰窟窿里面去。怎么还带着你妹妹?我给你领家去,你娘知道了你又不得好过。”

男孩子身上的棉衣补丁摞补丁,有些地方还露着发黄的硬棉,大冬天里脚下只踩着一双春夏穿的单鞋,棉裤遮盖不住的脚脖子冻得黑紫。

而那小女孩却身着嫩柳色的宣软棉衣,脚上的棉鞋还缝着一撮儿灰兔毛。

顾明月别开眼睛,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一家什么家庭?两个孩子穿的差别这样大!

姜老汉的话刚落下,小女孩便摇头道:“我要和哥哥一起去捞鱼。”

“妍妍,跟爷爷回家,待会儿你娘知道你哥带你去河边,不又得拿鸡毛掸子打他?”姜老汉慈祥笑道,“回家等着,你哥给你网鱼煮汤喝。”

小女孩拉住男孩的袖子,“哥哥,我要吃大鲤鱼。”

男孩子没甚表情地嗯了一声,女孩子又道:“你要小心哦。”

男孩子走开,姜老汉下车把小女孩抱上驴车,咯吱咯吱又走半刻钟,驴车停在一户开着门的普通农家门口。

院子里有个年约十二三的女孩子正在厨房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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