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叶铭去找何茂松，走到楼下忽然听到一声口哨，还以为遇到流氓了，没想到是陈曦。
他背着他的，大黑羽绒深蓝牛仔裤，冲她挑了挑眉，嘴角斜斜上扬，歪嘴笑着。
“好你个何茂松！”骂了一句，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气，她装作没看见似的走过他身边，而陈曦也不在意，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及至何茂松见到叶铭，先是很开心地笑了一下，看到跟着进来的陈曦，又把笑收敛了，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她不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生了三秒钟的气，让他把不会的题全拿出来。
何茂松看看她，又看看陈曦，小声问道：“你不怪我？”
“怪你又能怎么办，这么大个人你撵出去？ ”
何茂松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陈曦冲他眨了眨眼，
这时他外婆进来，送了不少水果，三个人在书房坐下。
陈曦挨着叶铭坐，因为她要给何茂松讲题，所以朝着何茂松的方向，只给陈曦留下一个细细瘦瘦的背。
叶铭穿的天蓝色羽绒带了个帽子，帽子边沿是一圈天蓝色绒毛。陈曦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又轻又软。他忽然想顺着这软软的绒毛摸摸她那头短发，再从背后抱抱她。
像从前下雨了，他夹着叶铭的胳肢窝，把她抱起来，免得让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湿了她的脚。
“陈曦？”
叶铭突然回头叫他，指着一张数学卷上的最后一题，问他会不会。
他回过神来，仔细阅读题目。
叶铭不知道陈曦的具体水平，但是从余轻舟平时问他题时他的回答，其他科都平平，似乎数学是格外的好。
这题老师讲过，当时听懂还做了笔记，但是太难，她现在又给忘了。
陈曦要了草稿纸和笔，开始演算起来，让叶铭和何茂松先看别的题。
讲了几个化学题，就听陈曦说“ok了”。
一张写得工整的草稿推到两人面前，修长的手拿笔指着第一行公式，“它说这个指数函数……”
有的地方停下来讲了两遍，差不多有二十分钟，推到草稿纸的末尾，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噢——”，是大彻大悟的声音。
彻的是这道题原来是这样，悟的是这种数学压轴题以后还是别碰了，拿考试两个小时也不一定碰得出个什么结果来。
不禁就觉得陈曦好厉害！何茂松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崇拜的小眼神。
叶铭也觉得他厉害，但很掩饰自己的崇拜，哪晓得陈曦就这么厚着脸皮捅了捅她的胳膊肘，问她：“我厉不厉害？”
“厉害。”两个字被她说得小声又含糊，还特地夹了点鼻音，但陈曦听清楚了，很高兴地转了转笔。
何茂松的一堆题讲到近五点，叶铭一看时间，为了不被他外婆劝饭，收准备走了。
当然还是不免被挽留一下，被她笑着推辞了。
等两人走出来时，正好是日落时分。小巷两边的房子把太阳挡住，巷尾的一线天空只看到火红橘黄的一抹又一抹，像夸张的舞台妆，迎头看去，把她的脸也映成已成了橙汁的橘色。
陈曦和她说话，时不时把她气笑了，飞他一个白眼。
走出巷尾是烧得炽烈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扑到巷子里，托得长长的，要天长地久似的。
“你要回家吃饭吗”陈曦问她。
叶铭摇头，“不，我直接去我妈妈的饭馆。你呢？”
“我……”陈曦想了想，说道，“我直接去叶铭妈妈的饭馆。”
叶铭颇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真去？”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你不回家吃晚饭？”
陈曦一副“你知道的”神情，无所谓地耸耸肩。
“噢。”她反应过来，他之前说过爸妈都在医院忙。
“我回去每天也是在家附近的饭店吃，或者叫外卖。小时候我喜欢吃土豆丝，有一个月我就只点土豆丝吃，结果你猜怎么样？”陈曦开玩笑地说。
“怎么样？”
“得了肠炎，被邻居送到医院。”
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叶铭心底涌出一点点说不清的情绪。
“那今晚去我那儿吃饭，算我请你。”她说道。
陈曦几乎没有犹豫，一口说“好啊”，但有一句话临到嘴边却被他犹豫住了。“以后呢”？以后，我们能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吗？
辗转到了市中心，已经快六点了，此时正是晚饭的高峰期，小饭店座无虚席，叶铭问他想吃什么，让他在外面等她，自己则穿过狭狭的过道进到里面的厨房。
陈曦站在门口，生平少有的几次，生出一股子多愁善感。他记得这家店从前都没有招牌，现在不仅有了个牌子，门面也被漆得崭崭新新，像老人刚换了副金牙，神气得紧。
表哥家的水果铺就在隔壁，现在已经被一个服装店取代，从前门口还有一个坡度不高的台阶，他和叶铭总爱从台阶边缘滑下来，水泥地磨坏了好几条裤子。
“叶铭。”他在心底暗暗地叹息，“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从前有个小哥哥，他不爱玩儿，只喜欢暗暗静静地守着电视看动画片，但是你那么可爱，拉着他的袖子说‘曦哥哥我们出去玩儿吧’，他就会抛下最爱的动画片，寒天冻地也陪你在外边玩儿。”
一会儿叶铭出来，两人在饭店门口一张小桌子坐下，叶妈妈见孩子来了，还带了同学，百忙之中抽空炒了好几个菜。陈曦在等菜的间隙问她：“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