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玲珑将所谓吵架一事说了。
杨缱听完,气得不行,不是气陈朗那没说完的半句诋毁,而是气他竟冲着大哥发火。
大哥是多好脾气的人,身子还不好,本是好意探望他,却无端被冲着撒气!在陈朗口中,他们信国公府竟然还成了小人?!
玲珑瞧她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慌张起来。自己方才连说带骂倒是舒服,可却轮到自家主子难过,以小姐的性子又绝不会口出恶语,这要是气出好歹来……
“小姐,奴婢也是……”
她刚开口,马车忽然剧烈一晃。两人一惊,慌忙固定身形,下一秒,一个人影忽然冲进车内,看都不看便掐住玲珑的脖子,恶狠狠道,“别出声,否则爷……”
话还没说完,来人看清了马车内的情形,整个人一怔,下意识松了手。
“啊——”玲珑后知后觉地尖叫,结果刚出声,便又被人捂了嘴。
杨缱几乎和来人同时伸手阻止玲珑,但慢了一步,指尖一下覆在了对方手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下一刻,两人猛地拉开距离。
玲珑又惊又怕,一下噎住忘了喊。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打破车厢内的尴尬,杨缱好奇地看着不速之客,后者尴尬地挪开脸,假装认真地听车外的动静。
默默收回视线,杨缱也打开窗户,刚看到一队禁卫军的身影,眼前的窗便啪地一下被关上。
“别乱动!”来人操着一口粗嘎的嗓音恶狠狠道。
马车已经停下,前面似乎被禁卫堵了路。车内,杨缱道,“实在没想到,再见小王爷会是在这般状况下,还请恕杨四无法行礼。”
“……”
来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原本应该有的络腮胡,却发现本来贴得好好的胡子,这会已经耷拉了一半,连忙去扶,同时欲盖弥彰地一阵咳嗽,“什,什么小王爷?”
杨缱:“……”
玲珑也反应过来,望着眼前明显匆忙裹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不敢置信地低呼,“小王爷?”
男子一手扶着胡子佯怒,“爷不是什么小王爷!你们认错人了!”
杨缱和玲珑:“哦。”
男子:“……”
“外面的禁卫军是抓小王爷的?你做了什么?”杨缱好奇地问。她鲜少见到这样的阵仗,出动这么多禁卫居然只为抓一个人,且还是显贵。
“爷什么也没做。”男子颇为晦气地撇撇嘴,顿了顿,又反应过来,“都说不是什么小王爷!”
杨缱恍然,“你在玩微服私访的把戏?”
“……”
变装失败的景小王爷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破天荒地语塞了。
烦躁地啧了一声,破罐破摔的季景西一把将头顶的破帽子扯下来,顺便扯掉脸上粘着的一圈胡子,小心翼翼挑起帘幕,见前面杨绪尘已经打发了带队将领,马车也重新动起来,心中微微一松。
“主子,没事了。”同样换了装,此时正坐在车辕上同杨家车夫‘联络感情’的无霜低低开口。
季景西应了一声,放下车帘,严肃地看向杨缱,“事出突然,借四小姐车架一躲,还请海涵。”
杨缱衡量了此时的状况,摇头,“举手之劳,小王爷无需客气,能借着上次机会赏到温先生的字,杨四已是心存感激,就当还人情罢。”
虽然季景西此举实在不合规矩,自己留他也是不妥,但看在那幅字的面子上,破一次例算了。
季景西知她喜欢温解意,但没想到因为一幅字她能做到这地步,忍不住蹙眉,“……上次的字,你喜欢?”
“很喜欢!”杨缱十分肯定。
季景西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忽地想起哪里不对,顿时又训道,“你们主仆二人胆子着实太大,竟对马车里忽然闯进的陌生人毫无防备!万一来人心存歹念呢?”
莫名其妙被教育一顿,杨缱不明所以,“可你不是陌生人啊?”
季景西一噎,“那是现在!我刚闯进来时你怎的不拦?”
“……你一进来,我便认出来了啊。”杨缱一脸理所当然。
季景西:“……”
好像是该高兴的事,怎么听着总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好一会,他又犹豫着启口,“……你不问问本小王这是为何?”
他本是不愿让杨缱撞见自己在侍疾才匆忙跑路的,没曾想刚回王府,还没进门,就恰好碰上太子季珪陪着不知何时回来的燕王远远从府里出来。自己这位太子堂哥最是严厉,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私出陈府,季景西扭头就跑,谁知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谁想被他扭送去皇宫见皇伯父啊!必须得跑好不好!
结果就有了后来的事……
杨缱抬起头,疑惑道,“不是微服私访么?”
季景西噎了噎。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实在呢。
既然他主动开口,杨缱也顺着问下去,“小王爷那幅温先生的字从哪得的,能告知一二么?”
季景西靠着车壁懒洋洋抬眼。他仿佛无论身在何处,都能自在肆意得如同在自己地盘上,天生气场强大又随遇而安,此时听到杨缱的问话,微微挑了挑眉梢,“你想要?”
“嗯。”杨缱痛快地承认,“温大师之作太少,如果可以,想收藏一幅。小王爷肯告知途径再好不过,事后杨四必会重谢。”
季景西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何必麻烦?你既喜欢,上次那幅送你便是。”
杨缱板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