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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秉懿睡得极不安稳,眼前一会是烽火中哇哇大哭的yòu_nǚ熹保,一会是色如春花,转过脸却口吐鲜血的春罗,她还看见康王被一堆金兵围困在山坡上,他面如死灰抽出雪亮佩刀,刀刃偏转,慢慢架到自己脖子上……

“王爷!”她从梦靥中惊醒,立刻有金人打扮的侍女凑过来关怀,为她擦拭掉额头的薄汗:“夫人,你终于醒了?”

刑秉懿茫茫然的抬手挡了一下,眼珠缓缓转动,雕花床,绣着素雅清荷的帷帐,红木圆桌椅,轩窗烛影灯花,这里并不是军帐,她弱着声音问:“这是什么地方?”

“县衙后厢,王爷命县令专门打扫出来的,把夫人安置在这里。”那梳着长辫的侍女回答道:“夫人你在找王爷么,他被国相叫去商量军务了,很快就回来。奴婢叫重节,本是真珠大王的侍女,王爷派我来伺候夫人。”

她怎么可能会找完颜宗弼,她的梦里唤的是夫君赵构,刑秉懿的眼睛黯淡下去,那侍女瞧她郁郁寡欢的模样,以为她还是身体不适,走到圆桌旁边,盛了一碗汤,道:“夫人饿了吧?过来进些饭食可好?”

刑氏毫无胃口,坐在床边一声不吭。这时有人叩门,重节笑道:“是王爷回来了!”

她走到外面的堂屋打开门,看清月色下立着的人,稍微愣了愣,才向那人行礼:“奴婢见过盖天大王。”

同为武将打扮的万夫长完颜塞里问道:“四王爷可在?”

重节道:“王爷不在,去国相帐中了。”

“那我去屋里等他。”早春三月,北方的夜晚寒凉的很,完颜塞里就要迈步上台阶,被重节挡了下,霎时大怒:“臭丫头,连本王也敢拦!”

重节被他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扭了脚踝低声哀呼。

完颜塞里哼了一声,直接踏进堂屋,屋中摆设雅致,他正纳闷着,完颜宗弼为何放着营帐不住,反倒弄了这么个充满脂粉气息的房间,直到他看见了端坐在榻边的佳人。

“原来是金屋藏娇……”完颜塞里眼中立刻迸发出贪婪淫邪的光芒,自从前日宴会上惊鸿一面,他就对嘉国夫人垂涎三尺,日思夜想。正愁没有机会一亲芳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天赐良机。

重节趴在那里,还想拉住完颜塞里衣摆,不让他进去,对方一巴掌呼下来,打得她头晕眼花。盖天大王好色是出了名的,重节见情势不妙,赶紧从地上挣扎爬起,一瘸一拐的去找金兀术救命。

刑秉懿乍见房中闯进来一个陌生金人男子,已是一惊,见对方渐渐逼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你是何人?出去!”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美人儿,别怕啊,完颜宗弼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搓着双手,哈哈笑着,如饿狼一般直扑向她。

“啊……”刑秉懿呼叫,猫腰从他臂下钻出,逃到圆桌后和他对峙。完颜塞里目露凶光,她情急之下,起手摔了一盘菜肴,瓷器碎裂满地,她快速的捡起一片碎瓷片,将那锋利的豁口对准了自己的脖颈,颤声威胁道:“你再敢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寻死觅活的本王见多了,”完颜塞里恶狠狠的道,“你吓不住我!”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嘿嘿一笑,“像你这样的女人,到了上京也是被送去浣衣院,到那个时候就是明码标价人尽可夫,还不如现在从了我,本王一高兴,或许可以把你带出去……”

刑秉懿手心里都是冷汗,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敢动完颜宗弼的人,不怕他饶不了你么?”

盖天大王浑身燥热,抬手松了松领口:“我早打听过,四王爷从未留你过夜,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宋女跟我翻脸。”

刑秉懿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完颜塞里看准时机,跳将过来捉住她手腕,用力拧过,她手里的瓷片应声而落。

她眼眶中泪珠终于滚落,盖天大王正要露出得意笑容,这时屋外隐隐传来人声,越来越近,向这边行来,细听下竟然是侍女重节焦急的声音。

她搬救兵回来了!

完颜塞里暗叫糟糕,分神间,竟又被刑秉懿挣脱了去,她退到墙角,显然也辨明了侍女的声音。盖天只瞧那女人忽然含泪冲他一笑,弄乱了自己的发髻,布帛的撕裂声后,她用破碎的上衣竭力掩盖住雪白肩头,蜷缩在墙角,呜呜哭了起来。

盖天嘴唇微张,愕然回头,金兀术已然站在身后。

眼底依稀有余光扫过墙角啜泣的女人,完颜宗弼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恐惧的寒意,“赛里,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本王听说你前几日为了嬛嬛帝姬争风吃醋,将千户国禄刺死。今夜跑到我的地方撒野,怎么,想把我这个王叔也给杀了?”

冷汗涔涔,赛里扯出皮笑肉不笑:“这是误会、误会……侄儿哪敢冒犯王叔,我正是为了国禄的事情,来找王叔通融的。”

脱下身上的氅袍丢给重节,四王爷神色不改:“该如何处置,皇上自有定夺,先去刑房领一百军棍,到上京前,别出现在本王面前碍眼。”

“……是。”完颜赛里狠狠咬牙,对于这位只比他大了两个月的小王叔,颇为忌惮。完颜宗弼军阶比他高,辈分比他大,不仅是阿骨打宠爱的小儿子,就连当今皇帝完颜晟,都对他很是器重。

盖天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重节冲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赶紧跑过去扶起花容失色的邢秉懿:“夫人的衣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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