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眼中尽是疑惑,他望向北濯,似有所思。

冥界地处幽暗之地,以月亮升起为白日,以月亮落下为黑夜。天空虽然星辰密布,但从不下雨。

万余年前,天降红色曼殊沙华,突然下起大雨。

那是冥界的第一场雨,足足下了三日。忘川猛涨,掀起巨浪,一夜间吞噬数万死魂。

如今再次降雨,又生冥光,怎能不让人浮想翩翩。

千九走过去,拱了拱手:“在下千九,请教阁下名讳?”

北濯放下茶盏,“无名无讳。”

千九不悦,他按礼数请教,对方却不领情,但他为人大度,心中有怨并未计较,而是说:“千九见阁下伞柄上的苕冠十分别致,大有盛开之势,不知合虚的凌霄花开了没有?”

北濯应了声:“不曾知道。”

合虚的凌霄花,忘川的曼殊沙华,银河的曼陀罗华,六界三大奇景,天下闻名,哪会有人不知道的。

千九微怒。

又见北濯泰然处之,脸上并无波澜,心中更是愤愤难平。

不消片刻,他顿然明白,大笑起来,“是千九唐突了。”

花未一脸糊涂,看看千九,又看看北濯,嗔道:“你们真有意思,喜欢打哑语。”

千九再次行礼:“合虚上仙本无名讳,想必阁下许久未回合虚,所以不知道合虚的凌霄花有没有盛开,不知千九所言对不对?”

北濯突然抬起头,眼中颇为赞赏。

千九继续道:“以阁下道行来到冥界,恐怕不只是为了游玩?听闻飞升上仙后,需积累天地功德才能飞升上神,看阁下气度,离上神不远矣。”

北濯笑了笑:“只为游玩,顺便做些功德。”

千九不语。

话说间,身着戎装的宕华带着十余名侍卫闯了起来,两三个人将大门堵住,宕华扫了一眼,大叫:“掌柜!”

闻言,掌柜急忙迎上去,躬起身子:“官爷有何吩咐?”

宕华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掌柜,似笑非笑地说道:“听闻客栈中藏有要犯。此人乃一书生,吃了天大的胆子,竟敢直言先冥帝的罪状。上峰特差我来盘问盘问,可有此人?”

掌柜把头压得很低,恭敬地答道:“官爷,明月客栈只做清白生意,望官爷明查。”

宕华冷冷一笑:“明查?窝藏要犯,你可担得起!”

这宕华平日里作威作福,酆都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因他是宗天宫宫主司勋的门徒。

老冥帝临终前,让酆都六宫齐心辅佐少冥帝。但六宫之中,唯宗天宫最野心最大,不出百年,羽翼渐丰。

外界传言,少冥帝初登帝位,政局不稳,明为帝,实则大权帝落。

这旁落之人正是宗天宫宫主司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司勋权势渐大,手底下的十八门徒个个耀武扬威,威风八面。宕华虽处未位,但依然权势惊人,自然不会将小小的明月客栈放在眼里。

掌柜正欲回话,见宕华正望着一人,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直呼:“官爷,冤枉啊!”

“狗东西,莫非老子这双眼睛瞎了。滚开!”宕华大骂,一脚将掌柜踢开,指着千九,喝道:“可叫我好找啊!原来躲在这里!捉住他!”

千九夺路而逃,宕华甩出玄黑色追魂鞭,封住去路。

千九又退了回来。

这一退,便被两名冥卫围住。

千九面无惧色,反而讥讽起来,“宕华,你好失职啊!”

宕华身为酆都执金吾,身系酆都安危,却在其位,不谋其职。

但半月前宫主司勋传唤他,言有人破坏酆都风气,直言先冥帝过失,让他务必将此事办妥,否则罢了他的执金吾之职。

宕华不敢托大,亲自盘查,终获得线索。

原来此人直言:少尹好大喜功,为一已私心,不顾冥界苍生,执意划泊冢以北给魔界,数万疆土旁落,却只换得十万魔军,开战天界,惨败而归,又不设防心,被魔将重创,终落得晚节不保。

此人又言:六界秩序自由天定,非一人能打破。少尹不顾忠良之言,反而听信奸佞之言,欲以一已之对抗六界,失之人心,焉能成功。

此人还言:数万年前,冥界遭逢大难,古冥神先后归于混沌,冥界群龙无首,战乱不止。少尹参悟冥神之道,威镇天下,南征北战数千年,终将冥界合为一体,此乃千古之举。

少尹执意废除冥界轮回法则,推行功法制,建城立邦,本为冥界之幸事,却将无数死魂投入忘川。妄断生死,难为正道。

……

宕华几次捉拿,都无功而返,气急之下,心生一计,让人化作百姓,分散在酆都大小酒庄中。

前几日,探子回报,在城西的茶庄中有人大放言辞。宕华立即行动起来,将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终与那人照面。

原来只是一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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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第017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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