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一日夜雨突降,雷鸣闪电,终于浇熄了幽州城内的四处烟火。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空气清新无比,弥漫多日的烟火焦臭味和尸体特有的腐臭味,随着一阵清风,消逝得无影无踪。
大林禁军征发了数千幽州百姓,在幽州郊外修筑墓地,所谓墓地,也就是挖了两个大坑,再立上一块石碑而已。
大林禁军墓地上以青石彻成石屋,前面树立了一个大型的石碑,正面是一行大字:“大林禁军之墓”,后面是战役经过和阵亡军士的姓名,有许多阵亡军士已无法考证其姓名,知道姓名的都尽量刻在的石碑之上。
契丹军士的墓地则要简单得多,没有青石,只是树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并无一字。
两个墓地相对而立,长眠于地底的双方军士都不曾想到,生前双方是以性命相搏的敌手,身后却相对而立,永远相守在一起,共同承受着风霜雨露,默默地守望着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土地。
“奋勇追击,不可松懈。”五月三十一上午,在北部行营军事会议结束的时候,侯云策只说了这两句话,一锤定音,结束了诸将对于是否继续进军的激烈争念论。
这一句话,也成为各军将士奋勇杀敌、扩大战果的口号。
北部行营制定了继续进攻的战略以后,迅速根据战场态势进行了再次调整:控鹤右厢副都指挥使韩尚领军二千人驻守古北口军寨,龙捷军右厢副都指挥使王审琦驻守在德胜关,幽州城由杨光义率领铁骑军数千残部据守,其余各军全力奔袭幽州附近的城池。
萧思温、耶律吕不古夫妇以数千契丹军士做为掩护,拖住了袁彦、光紫驼的人马,这才逃得一条性命。这一千骑兵向西急奔,渡过了一片泥泞,来到了儒州,暂时有了喘息之机,大林军来得亦极快,萧思温来到儒州的第二天傍晚,就在儒州城外发现了大林军的侦骑。
萧思温知道大势已绝对难以抵抗大林军的攻击,不待大林军主力来到就弃城西去。
萧思温率人渡过了桑干河,这才遇到了绕道而行的上京契丹援军主力,契丹主力得知幽州已失,大林军势大,不敢孤军深入,就在长城口附近徘徊。
幽云十六州的契丹军主力全部集中在幽州,幽州失陷以后。其余各城皆只有少量的守城部队,这些弱小的守城部队根本不敢和大林军主力抗衡,大林军兵锋所至,契丹守城诸将纷纷弃城而逃,只有在朔州和云州遇到了较为顽强的抵抗。但是,当大林军炸开两州城门以后,朔州和云州的抵抗也就结束了。
至六月十二日,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新州、妫州、武州、蔚州、应州、寰州、朔州、云州已全部落入了大林禁军手中。更有两个意外收获,何五郎顺手把平州、韩通把滦州亦顺手牵羊地夺了过来,平州和滦州的位置非常重要,契丹在建国前已经攻占此二州,著名的要隘山海关、喜峰口都在这一段。
六月十三日,当重病中地林荣得知北伐大军夺取了幽云十八州,大喜之下,禁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随后吐出一大口鲜血,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六月十四日,一道圣旨传至幽州:设卢龙节镇,辖拒马河以北各州,以韩通为卢龙节度使,以控鹤军为主体,征召十八州边境汉民三万,为大林军守卫北部边境。另外。拒马河以南各州,受沧州辖制,以袁彦为沧州节度使。
至此,北部行营完成了收复幽州十六州的历史使命,正式撤销,大林朝的战略目标得到了完全实现,大林军也就由攻势变成守势,只等北方稳定,大军就要再次南下,完成统一大业。
六月十五日,六万禁军主力,跟随着侯云策回到瓦桥关。
六月十六日,北伐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固安渡口上船,从水路返回大梁,一路沿着独流口,过沧州,下德州,从陆路返回大梁。
六月二十五日,还在船上的林荣自知身体难以康复,为了以防万一,连下两道诏书,第一道诏书晋封赵贵妃为皇后,儿子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幼子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第二道诏书任宰相范质、侯云策、王溥、魏仁浦兼参知枢密院事;而杨光义为枢密使则加以兼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六月三十日,汴河水军最先回到大梁。
大梁百姓得知北伐禁军取得大胜,收复了幽云十八州,百姓们家家户户以此为契机,杀猪宰羊,呼儿唤女,就如过年一般热闹。
皇宫之中的气氛又完全不同,由于林荣病重,宫中之人都屏气凝神,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范质、侯云策、王溥、魏仁浦、杨光义诸人,每天有一人轮流到中书门下值守,其余之人便日日都守在林荣身边。
侯云策从宫中出来之时,想到被病魔击垮的林荣,不禁大加感叹。他回到中原,想法多次变化,最后给自己下了一道线:只要林荣还在当皇帝,复国之事休提。
谁知,林荣居然大病不起。如果林荣病逝,复国之事是否得重新提起?
夜已了,除了巡夜的军士,街道上再无一个行人。
侯云策一行十数人,全部是高头大马,要到侯府之时,遇到了一队巡夜地军士,这十数天来,巡夜的军士每天晚上都能遇到威名赫赫的侯相,见到马队,也就不再盘问,只是恭敬地避在一旁,让侯相一行通过。
想到自己作为前朝三皇子的经历和林荣的重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