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走后,赵英总觉诺大侯府空空荡荡。每天虽说有小莲子谈天解闷,可对郎君的思念却如野草般在心中疯长。
赵英以前喜欢大武朝七言绝句,并不太喜欢前朝诗人同样出色的闺怨诗。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别旧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这些诗句如有魔力,总是百读不厌。
这几日,赵英却迷上了闺怨诗。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她在院中看新发绿叶,反复低呤短小绝句,只觉此诗句把心里所想全部说了出来,实在是好得不行。
赵英身体素质很好,妊娠反应轻微,对生活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她发现怀孕以后,与秋菊关系一下就拉近了。每天早上起床梳洗打扮后,她就到秋菊院子里,看看其肚中孩子,聊聊天,借以解弱思念之情。
秋菊本来生于书香之家,父亲未出事之前,也曾读过书,是少有的能够识文断句的女子。赵英得知秋菊能识字,就不时带些诗句,念给她听。与诗词相比,赵英和秋菊最重要的共同话题,就是肚子里的小宝贝,谈起这个话题总是没完没了。
秋菊有了身孕,赵英也有了身孕,春兰肚子依然平平,心中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她本来也喜欢早上起床后,到秋菊院子里坐坐。赵英和秋菊谈诗论文,她插不上嘴,两人说起小孩子之事,更让她自怜身世。渐渐的,春兰到秋菊院子也去得少了,往日活泼的她变得忧伤少言。
赵英现在是侯府女主人,虽有管家,可许多事还是得由她来决定。她出自世家,见多识广,可是,毕竟还不到二十岁,遇到棘手之事,左右为难之时,更加盼望郎君早日回来。
但是,侯云策到在外征战,赵英只能自已独立作出决断。
孟殊南行回来的路线是从杭州出海,到青州上岸,然后回到郑州。在青州登陆之后,北上就可到沧州。孟殊十分想念妹妹孟真,大妹妹孟清在万寿寺死后,小妹妹孟真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投军后,妹妹孟真被送到沧州,以侯云策妹妹的名义住在沧州侯府中,一直未到郑州。这次南行回来后,孟殊按约定颇有获利,便在郑州买了一个小院子,派人将妹妹接过来,兄妹这才团聚。
侯云策西征前,让他过渝关进北地,重新打通以前刘三买马的线路,并再三嘱咐,诸事找赵英决断。
孟殊和吴二郎商量后,定下北行路线、商队规模和所需要的钱币,然后到侯府找到赵英。
听完孟殊计划,赵英拿过地图,仔细盘算,道:“郎君曾在北地遇到过悉独官马贼,不知现在悉独官还在不在渝关附近活动?”
孟殊道:“悉独官虽然历害,但是人并不多。我们只要作好充分准备,应是可以自保。以前和刘三打交道的契丹军将调走,新的军将来后,我们还要重新接触,花重金买通。我们规模越来越大,不能靠刘三原来的联系人了,开商路还得另辟路线。”
赵英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肯花钱,应能打通商路。运到北地货物,能在沧州买到的最好在沧州购买,从郑州到沧州,也是好远一段路。”
孟殊拱手称诺,道:“夫人提醒得对,我去寻熟悉沧州的人,问问沧州有什么货。”
赵英道:“还用寻人吗?富掌柜、欧阳管家是沧州人,真接去问他们就是了。”
孟殊拍头,道:“我把这个给忘了。”
赵英又道:“你到北地,与何五郎所管商道可有冲突?”
孟殊道:“何五郎主要到粟末人所部,我是专与契丹人联系。”
赵英追根寻底,问道:“为什么这样安排?”
孟殊道:“何五郎曾经与契丹作过战,颇有怨怒。我更少北地口音,反而得契丹人信任。”
赵英和孟殊谈论一阵。凡是能当场作决定的,她就马上决断,并不拖延。
孟殊走后,管商铺的富巩找来,道:“青州杨浦柳来了,说是遇到了麻烦。”
青州掌柜杨浦柳是第一次见到赵英,极为紧张。杨浦柳知道赵英是皇后亲妹妹,身份高贵,行礼时忐忑不安。等到富巩说话之时,他才抬头看了赵英一眼,见赵英虽是妇人打扮,却实在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子,穿一身淡黄色衣服,头上碧玉簪,淡雅中有一股高贵之气。
富巩又道:“具体事情杨掌柜来说吧。”
杨浦柳不敢多看,迅速低头,恭敬地道:“富家商铺在青州生意很好,衙门里的人见着眼红,三天两头变着花样收钱。前一阵,录事参军事朱六郎把我叫到衙门里,说富家商铺有朝廷禁品,要查封。其实他以前提到过,想占五成干股。”
“五成干股,胃口太大了吧。”赵英听到此语,有些生气。
小莲子在旁边,忙道:“夫人不要动怒。”
“平卢节度使出自我父亲门下,我给他写封信,让他出面。”说完后,赵英又觉不妥,道:“这等小事让节度使出面,小题大做了。这样吧,富掌柜以侯府管家身份给那个朱六郎写信,送点钱财给他。他若见好就收,事情就算完了,若他收了钱还要贪心,再找平卢节度使吧。”
杨浦柳道:“我等会再到富家总铺去看一看,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现在富家商铺在青州是做得最好的一家,那些新到的剪刀,全部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