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重檐殿顶之上，月华映览过的琉璃瓦上。
长宁忽的心紧了起来，她站得太远了，看不清楚，最好近一些，最好再近一些就好了。
不知不觉得长宁踮起脚半个身子都要探到窗外去，双眸紧眯着就为了去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猝不及防的，突然这窗棂之外的转角就走出了一个人来，和她对面对得对视着碰上了，长宁看着他心一下从刚刚注意到的那个东西上面收了回来，看着他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大半夜大雪天的，他干嘛呢？
遛弯儿么？
“臣见过皇上，皇上深夜散步赏雪景么？”
还能怎么办？
谁叫倒霉就是碰见了呢？这么尴尬得撞上了面，那就只能尴尬得聊一两句了，不然她也不能尬笑一下之后把头缩回去把窗户关上吧？
“九王这是做什么呢？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来了，是在赏什么景？”结果他定着步伐站在那里，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丝丝笑意，近乎邪肆。
长宁看着他妖孽般摄人心魄的脸，略低头谦恭回道：“回皇上，臣方才沐浴，好了之后觉得有些闷就开了窗来透气。看着远处的皇宫的景致有些入迷，所以就失态了。”
“是么？看得入迷？那既然九王还不睡，便就和朕一道出来走走赏一下这还未消融的雪景吧。”
长宁听到这话，心就是重重往下一沉。
都什么时辰饿了？
还出去走走赏雪景，有什么好看的！
你个神经病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长宁心里一阵咆哮，但是脸上还是笑嘻嘻得装出一副欢天喜地来的样子，立刻应道：“是，臣这就出来随陛下一道赏夜雪美景。”
当长宁披了厚厚的披风从屋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站在殿门外的长廊白阶上了，玄青色绘着赤红焰火图的收腰束腕常服笔挺服帖得穿在他的身上，乍一眼看过去，融进这帝王寝宫的景致里，就是尊贵无人能及，叫人望而生畏的一幅画面。
“皇上恕罪，让皇上久等了。”
长宁快步朝着他过去，行了个礼，然后就见他直接转身往台阶下去了。
她不敢耽搁，马上跟了上去。
心里嘀咕他要去哪儿，但是嘴上又不敢问，过了一会儿之后看到他绕到了紫巅山的北面，顺着长长的山阶要走下去的时候，长宁有点腿软了。
这是要下山去？
不要了吧，没听到今儿那个御医过来说她身体极差吗？
怎么还要她徒步走这种山路，再加上黑灯瞎火的，也太危险了吧！
“怎么？九王意兴阑珊，没兴致了？”
可是他忽然转过了身来，凤眸生威淡淡扫了她一眼。
长宁立刻就怂了，紧巴巴得跟着走在他的后面：“皇上误会了，臣只是因为不习武功，夜间不能视物，这山路漆黑，臣……心中有些畏惧。”
这也是理由，他都这么质问她了，她当然要用上去，兴许他改变主意不走这山路也不一定。
长宁现在摸不清这个魔头皇帝的心思了，他一出一出不按常理出牌，弄得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还是尽力去试试，兴许能撞上他又突然得菩萨心肠，慈悲得不让她走这下山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