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一段泛黄的记忆从意识的深处慢慢浮现。

二、危局昏暗的日光穿过满是污渍的窗户,洒在陈破的桌案上。

狭小的厨房里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

穿着校服的男孩子蹲在地上,小心地摘掉青菜上坏掉的部分。

「伢子,不要摘了。

坏的也没什么,炒完了妈妈吃。

」中年女人关上水龙头,回头摸着男孩子糟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女子眼角已有浅浅的鱼尾纹,多年的劳累使得乌黑的头发里早早掺入了银丝,微微凸起的小腹和渐渐下垂的rǔ_fáng被麻袋式的半身裙笼罩,只有眉眼间才能看出这个女人年轻时的风韵。

男孩子不安地扭了扭头,甩开了母亲的抚摸,继续专注在手中的青菜。

女人的嘴角露出浅浅的苦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蒸锅的铝皮盖子在蒸汽中上下跳动,发出哒哒的声音。

男孩终于摘完了蔬菜,一扭头出了闷热的厨房。

厨房里传出锅铲碰撞的嘈杂声音,不多久,女人就拿出一盘炒青菜和一碗刚刚蒸好的米饭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女人敲了敲儿子屋子的门,声音却像进了黑洞,半晌都没有反应。

女人叹了口气,拢了下耳边的头发。

「伢子,饭在这你自己吃,我去医院看看你爸爸。

回来以后还要上课,要是丽华他们先来了,你就先把妈妈桌子上的那套卷子发给他们,你们一起先做。

妈妈一会就回来。

」女人贴着门缝递进去一句话,门里依旧是一片沉默。

她只好转身离去,免得耽误了晚上的补课。

记住地阯發布頁门锁咔哒扣上,小屋里才传出隐约的哭泣声。

屋里的少年捧着一本巨大的相片册,眼泪落在赛璐珞的封面纸上,溅出小小的水花。

照片是一家三口在游乐园前的合影,里面的男孩开心地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男孩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努力咧开嘴模仿快乐的表情,只是童年的记忆早已被粗粝的生活所磨灭,最终只剩下一副古怪可怖的表情。

「王大夫,您行行好,下周学生的补课费我收着,马上就来把住院费补上。

」与此同时,中年女子正站在住院医师办公桌的对面苦苦哀求。

「木樨,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说好了这周交的,你每次都拖着,院长那我也不好交代呀。

这医院也不是我家开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医生的眼角沉沉地搭落下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王大夫,都是我不好,但是伢子他要交学费了。

校长已经看在我的面子上减免了一半了,还拖了小半年,再不交的话我怕是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唉,你说你何必呢。

一个女人家家的这么要强。

算了,院长那我去说吧,下周必须交了,要不我也没办法了。

木樨,你也别怪我多事,有些事勉强不了的。

你把字签了,带着伢子好好过日子吧。

老王这个样子,走了未必不是解脱。

」医生合上桌上的钢笔,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伢子他爸的命只要还能吊一天,我就算累死也要保住。

」两人转身出了办公室,朝着走廊另一边的院长室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正在窃窃私语。

「啧啧,要说这孙木樨也是歹命。

当年嫁给他家老王的时候多风光,一个厂长助理,一个特级教师,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结果一撞,全没了。

现在你看她,哪有当年厂里一枝花的影子喽。

」「这都是命,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护士长冷冰冰地站在自己面前。

记住地阯發布頁「哟,闲着了?有时间说别人的小话了?」护士长穿着平底鞋依然比小护士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护士,冷冰冰的脸上似乎结了霜。

小护士偷偷瞄着护士长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

护士长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病区。

半个小时后,孙木樨千恩万谢地出了院长室,被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护士长一把拽住,拉近了楼梯间。

太阳最后的余晖也几乎沉入了夜幕,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响和惨白的光影,把两个女人的影子在墨绿色的马赛克地砖上拉的老长。

「元元,谢谢……」孙木樨在熟人面前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情,半倚在墙上,丝毫不顾及衣服蹭上了白灰。

「咱姐妹俩不说这个,我知道你一会还得去补课,我也不多耽误你。

我就想问问,你上次说的机会是什么?我知道你缺钱,可你也别让别人骗了。

」护士长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这个机会真的挺好的,还是上面的人帮我争取到的。

老王他们原来的厂长不是去市里当那个什么招商局的局长了么,最近市里拉到了一个很大的制药集团的投资。

听说还是家外国公司,叫r什么的。

他们招商局就想着派驻个干部到厂里去,对接服务。

因为工资有一半是药厂那边出的,人家大公司出手阔绰,我算算比我现在的工资加上补课的外快还要高出快一倍,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保留事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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