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送到各人的房间的。张海飞在午餐以前从不出来,客厅里总是有点冷清和忧闷。

吃过早餐,喝一会儿功夫茶后,杜万成有些烦躁起来,他无所事事,不知道做什么好。这是十一月的一个美丽的日子,在珠三角,这算是最美丽的季节了。

他叫助理去问黄思瑶,要他帮什么忙不。因为他打算到香港走走。助理回来说,黄思瑶请他上她的房间里坐坐。

黄思瑶的卧室在三楼,是这座洋房的最高楼层。张海飞的卧室,自不待言,是在楼下了。

杜万成觉得很荣幸,他被请到黄思瑶的三楼会客厅里。他是很少刻意注意周边的事物,可是在黄思瑶的小客室里,他却模糊地望了一望那些美丽的法国印象派的作品,当然是复制的。

“这房子真是可爱。”他一边说一边微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住在这样的高楼上,你真是会享受的女生。很赞。”

“谢谢啦。平时没事,喜欢鼓捣一些艺术品。”黄思瑶谦虚地说。

她的房子,是这洋房里唯一的别致,充满艺术气息的房子。也许在整个大涌村,她这里的布置都算得上别致。张海飞几乎从来没有上来看过她的起居室,而她也很少请人上这儿来。

现在,黄思瑶和杜万成相对坐着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她为他煮了一杯热咖啡。她询问他关于他自己及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的事情。杜万成爽直地、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自己的事。他毫无掩饰,诚实地披露着他那痛苦的、落魄的心情。

“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孤独呢?”黄思瑶有些不解。

他那双浑圆,炯炯有神的眼睛,又向她望着。

“有的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杜万成皱着眉头答道。

然后他用着一种利落的、反问的口气说道:“不过,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黄思瑶有些吃惊,沉思了一会,微笑着然后答道:“也许有点儿,但并不是完全的孤独,和你一样。”

“我是完全孤寂的人么?”他一边问,一边苦笑着。他的眼神忧郁、痛苦、幻灭和惧怕交织。

黄思瑶看见了他的神气,叹了一口气:“你的确内心是寂寞的,不是么?”

她受不了他的眼神,她居然有些被迷住了。

“是的,没错。”他说着,把头转了过去,向旁边地下望着,静默着。

他又抬起头望着她,像一个在深夜啼哭的婴儿,她的身体深处都感动了。

“谢谢你的关心,你是个好女人。”杜万成说道。

“似乎你也需要关心。”他苦笑道。

“我握一下你的手,好吗?”他突然问道。他两眼似乎有一种催眠力。他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恳求,居然感动得她全身震颤。

黄思瑶神魂颠倒地呆望着杜万成,并没有回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半跪,两只手轻轻靠在她的腿上,脸不自觉地伏在她腿间,半晌不动,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或者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把脸捂在母亲的腿上那般。

也许,他太需要爱,太需要安慰了。而黄思瑶难道就不需要吗?

黄思瑶已经完全被他感化,她温柔地,怜悯地,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颈部和背部,她的身体其实已经被他伏得有些难受,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一会儿,他抬起头,用那闪光的,恳求的,甚至有些潮湿的两眼望着她。她完全不能自已了!完全无法控制了!黄思瑶想要回应他一切,想要给他一切!

此时,已经完全分不清母爱与爱情,完全分不清怜悯与爱情,完全分不清yù_wàng与爱情,一切都分不清了。

杜万成实际是一个奇怪而娇弱的男人,对女人很是娇弱,他需要爱。

黄思瑶呢,她除了知道自己愿意委身与他之外,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安静起来,十分安静,一声不响。她怜悯地抚摸着他依在她胸前的脑袋。

当杜万成站起来的时候,他又抚摸了一下的她的手,不,是抚摸了一会儿她的手。他走到房子的另一边,背向他站着。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然后,他转身向她,她依旧坐在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可能你要恨我了。”杜万成又温和又无奈地说道。

她立即望着他:“为什么要恨你呢?”

“女人多数是这样。”他说,然后又改正说:“至少别人是这么说的。”

“我即使要恨你,也不在此刻恨你。”黄思瑶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是一个好女人,感谢你。”他突然很是感动。

她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的感动。“你不再坐一会儿吗?”她说。

杜万成说:“张海飞会介意的……”

她沉思了一会,说道;“也许吧!”然后她仰望着他,“我不愿意海飞知道,甚至不愿让他猜疑,那对他来说太残忍,太痛苦了。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什么错,你说是不是?”

“错?哪有错?,我只是受宠若惊,这有什么错处?”杜万成说。

他转过身去,她看见他差不多眼睛湿润了。

“但是我们真不必让海飞知道,好吧?”她恳求着说,“那会使他非常痛苦。假如他永不知道,永不猜疑,那么大家都好。”

他对她说:“我想再握握你的手。我想到香港走一趟,在那儿吃个午餐,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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