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之中,却是一支金簪。
蜻蜓金簪。
杜甫对满脸惊喜的裴美娘嘿嘿一笑。
“这个赔礼,表妹可还喜欢?”
裴美娘当然喜欢了,当初找她娘讨要蝴蝶金簪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劲儿?结果蝴蝶金簪到手,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不能戴了!
这事就是这么闹心,你要说是一支没有吧,可能也就是心中一个长久的念想,但是有了以后却不能使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明珠投暗,这种得而复失的心情,肯定比求之不得还猛烈呢。
更过分的是,没过了多长时间,洛阳城里面的风气竟然转向了,现在最火的是蜻蜓金簪,蝴蝶金簪不但他裴家,就是别的洛阳权贵,也不戴了。
小姑娘嘛,心思不定,张罗着卖蝴蝶金簪,就是为了一个“美”字,如果非要说两个字的话,那就是“时尚”,如今风气变了,她怎么想?
当然也想要一支蜻蜓金簪了!
道理很简单,难道蝴蝶金簪是“时尚”,蜻蜓金簪就不是“时尚”了吗?
但是裴美娘也知道自家娘亲的脾气,闹腾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讨要了一支蝴蝶金簪,现在转脸就去讨要蜻蜓金簪,又是一个一百贯,即便娘亲裴杜氏再宠爱自己,也断然不会答应的,谁家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所以,裴美娘就悲催了,眼看着蝴蝶金簪不能戴,想要蜻蜓金簪求不得,那叫一个郁闷,折腾到了最后,小姑娘家家的甚至有点不愿意出门玩了……
这些事情,杜甫早就看在了眼里,所以今天才借了这个机会拿出了蜻蜓金簪。
裴美娘自然是惊喜异常,双手齐出,眼看就要从杜甫手中“抢”下金簪,却又突然顿住,转头,看她娘,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裴杜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金簪,不由得一声叹息。
她还能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心思吗?一支首饰而已,以河东裴氏的家门,有什么买不了的?当初那支蝴蝶金簪,裴杜氏不也给闺女买了嘛……
她之所以不给裴美娘买这支蜻蜓金簪,就是要控制一下裴美娘的习惯,不能有啥东西你想买就买,这就是一股风气而已,过了就过了,根本不长久,裴美娘要是一直在裴家当姑娘,要多少金簪,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她如今已经十七岁,转过年就十八了,终究要嫁人的,想买啥买啥,时时刻刻追随着洛阳城里面奢靡的风气,不是一个当家娘子应该干的事儿!
不过,现在,娘家侄子已经把蜻蜓金簪拿了出来,一来是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二来是圆了自家闺女的一个心愿,裴杜氏断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但是,有的话还是得问清楚。
“大郎,这支金簪哪里来的?我记得现在洛阳城内已经炒到了百贯以上,还一支难求,即便到了田记订货,也得六十贯吧?
你刚刚进士及第,还没经营你的仕途经济,如何来得这么多闲钱?
这个你得说清楚了,要不然的话,我可不能让美娘接下这支金簪……”
杜甫早就料到二姑母必有此问,也是早有准备,嘿嘿一笑,说道:“二姑母何必在意这些?区区六十贯而已,不管对裴家还是对杜家,不过是随手花销而已,表妹既然喜欢,拿去戴着就是……”
裴杜氏一瞪眼,没说话,眉目含威地瞪着他。
杜甫一看这架势,也把片汤话给收起来了,单手一引,把旁边的谢直卖了个干干净净。
“二姑母,要说起这支金簪,还真没花什么钱……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洛阳北市的田记,正是三郎的岳家……
这支金簪,乃是刚才初见二姑母和表妹之后,三郎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洛阳城之后,从田记取回来的……
刚刚您和表妹去洗漱的时候,正巧快马赶了回来,三郎这才给我的……”
裴杜氏一听,就转向了谢直。
谢直一看,狠狠瞪了杜甫一眼,这货,好不厚道,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嘛,给你你就拿着,怎么还把我卖了一个干干净净?
不过他当着裴杜氏的面,可不能去怼老杜去,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二姑母有所不知,今日初见之后,子美兄跟我说了表妹与蝴蝶金簪的渊源……
虽然坑害得表妹不能佩戴,并不是三郎本意,但也终究是因三郎而起……
正巧,北市田记,和三郎关系匪浅,现在打造的蜻蜓金簪,也大有对蝴蝶金簪取而代之之势。
三郎就自作主张,命人快马走了一趟洛阳城,取来这支金簪,算是给表妹赔罪吧。
还往二姑母不要嫌弃三郎多事才是……”
裴杜氏听了前因后果,略略沉吟。
裴美娘哪里管那个,只要知道这支金簪没啥大问题就行了呗,不管是大表哥的赔罪还是谢三郎的赔罪,反正占便宜的是她,什么这个那个的,落袋为安才是正经。
双手接过锦盒,取出金簪,递给裴杜氏。
一声“娘……”叫得荡气回肠……
裴杜氏也是拿着孩子没办法,嗔了她一眼,接过金簪,亲手为她插在了头上。
裴美娘这回可是美了,嫣然一笑,光彩夺目。
“娘,好看吗?”
一边问着,一边还特意上下晃动了一下脑袋,为的是让蝴蝶金簪上面的四个翅膀都颤悠起来……
裴杜氏一见,顿时苦笑不得,最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好看,你最好看……”
杜甫在旁边看着,见自家表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