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加拿大最冷的时候被送过去。

因为犯了大错,家里人有意让他去吃点苦头,受点惩罚,送他去加拿大的人,将他送进多伦多唐人街附近一座房子的地下室,丢下几张零碎的加元和一份推荐信就匆匆离开。

那是个狭小的房间,靠近墙角的边上摆放着一张小床,至今他都记得那间房子里弥漫的令人作呕的苦涩霉味。

昔日‘王孙走马长楸陌’的少年,在这一刻成了家族的弃子。

就因为他那位落水失去孩子的长嫂指着他说了一句:“阿御还小,你们别怪他。”

他不肯承认。

他的亲祖母用要把他吃掉的眼神跟他父亲说:“你不把这个不知悔改的不孝子送走,我就撞死在祖先牌位上。”

躺在冰冷的小床上,他成夜成夜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昔日的亲人个个要掐死他。

他很快病倒,孤立无援。

少年心有傲气,不肯屈服,倔强地没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加拿大的冬天,极为寒冷,他在呵气成雾的房间里一点点失去意识,他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后来被一声声“哥哥”叫醒。

他的母亲不放心他,暗中托池听霜过来看看,池听霜怕被权家那边发现,借着带女儿出国游玩的借口,辗转欧美好几个国家之后,找到他在多伦多的住处。

意外救了他的命。

池听霜带着女儿照顾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段时间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很模糊,唯有那一声声“哥哥”和女孩欢乐的笑声留在记忆深处。

那是他那段灰白记忆里唯一的亮色。

……

宁归晚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窗外却在此时泛起了微微的白。相见恨晚

止痛针药效过去后,脑袋仍旧疼得厉害,宁归晚靠在床头,腰后被塞了两个枕头,懒懒的眼皮子都不想抬,视线正好落在权御手上。

他的手骨节清晰,手指均匀修长,指甲宽大饱满,很好看。

削苹果的姿势也好看。

果皮落在他的西装裤上,随着他的动作,一旋,又一旋……

耳边,乔屹深还在说话,“昨晚年会上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今晚应该能有结果。”

宁归晚听了,微怔。

她自然知道年会上的事就是乔幼凝伤她的事。

今早醒来后,袭击她的女孩子就站在门口,一脸憔悴的样子,后来女孩自我介绍,宁归晚才知道女孩竟是乔氏集团的小公主,乔屹深的亲妹妹。

至于乔幼凝为什么砸自己,宁归晚自然认定她是为了陆子启。

乔幼凝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现在听乔屹深的口气,似乎另有隐情?

宁归晚想到了同样出现在年会的宁溶悦,会跟她有关系?

这个疑惑,当晚八点的时候,有了答案。

乔屹深的手下……确切地说,是展沿和乔屹深的手下一块带回一个人。

宁归晚见到那个人,也是一愣。

那个认错人的寒酸醉汉。

但此刻,他穿得很潮,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哪有一点昨晚见时的可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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