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青春校园>魂坠太平>一百三十九 欲与求(下)

赵杉见敏行似有私密的言语要说,提着笔,问:“还有什么事?”

“据宫里刚到的消息,红鸾已被正式册为娘娘了。”

“是吗?那你就备份上等的贺礼给送进宫去贺她。”赵杉嘴上说的淡淡的,胸中却像是塞了团棉花般,鼓胀胀的:这下子她是再不能逃脱那比柳巷妓馆还要阴冷数倍的大内深宫了。

“可宫里有传闻说是她为了邀功希宠,将杨娘娘…东府里的密事宣扬出去的。”

赵杉笑了:“你是怕有人以此说长道短,说是我指使红鸾摇唇鼓舌,在前朝后宫播弄是非,意图兴风作浪?”

敏行道:“红鸾身在后宫,自然是不可能知晓东王府里的密事。而殿下又是曾与她极相熟的人,难保有些人不乱嚼舌根。”

赵杉手里的笔晃了一晃,一大滴墨汁落到纸上,砸出了一朵墨色浪花。

她起了作画的兴致,信手涂鸦几下,添上枝干、叶子,一副墨菊图就算告成了。将手指着画道:“世上的是非总有一大半就是这么添枝加叶生出来的。所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我也堵不住哪个的嘴,随他们怎么说吧。”

敏行却待告退出去,赵杉忽想到一件困惑已久的事,把她又叫回来,问:“端午那日,在宫里见到红鸾觉得十分奇怪。但因为当时馆里事多,也都没顾上细想。这各王府征招女官歌女舞女,按制不都是在馆里遴选吗?是谁的手伸得这么她选去宫中献舞的?”

敏行也面显疑惑,略略思索片刻,说:“凡有诏旨,事无关大小,必会首先传至各王府。当时并没有到营中征选女官的诏旨下来。那就是有人献媚逢迎,自行到营中去的。我记得端午那天,受殿下所差去给阿雨送东西。她正跟两个贴身随从发火,怪她们没有看好门户,放了豺狼进来掳人。阿雨说话一向夹枪带棒,她说的这个豺狼可能就是那献媚的人了。要不要差人去营中问一问她?”

“算了,查出来又如何。既是进献美人有功,如今必已是圣驾前的大红人,能奈他何。况且,红鸾已为嫔妃,八成还少不得此人的关照呢。”赵杉一眼扫到了窗下放的那柄七弦瑶琴,道:“就把那个当做贺礼送去给红鸾吧。既可以帮她消遣些深宫寂寞又可助她博得些知遇之荣。”

冬至从先秦时就被推崇为“大吉之日”,到汉代就变成了“法定节假日”。

太平天国虽独尊周礼,摒弃了很多民间旧俗,但仍将冬至与元旦、春节、中秋同定为官民同贺的大节。所以,尽管是北风呼啸,赵杉也不得不在天蒙蒙亮时就钻出暖帐衾被,由人服侍着描眉擦粉,像包粽子似的被裹上一层层的丝棉袄皮绒裤,准备去宫里贺节。

天色阴冷的可怕,她刚出房门,那铺面的寒风便直灌鼻腔,不由连打了两个喷嚏。

敏行追出来,递了个装了热水的铜手炉让她抱着。

赵杉在宫门前下轿时,天上开始纷纷扬扬坠下冰冻的雪粒,冷冽的风如刀似剑,吹打在脸上,仿佛要将面皮划割开,火辣辣的疼。

环绕宫城的御沟中,成百上千单衣薄衫的男役女工在一个个脚蹬棉靴头戴皮帽大口呼着热气的监工们的呵斥声下,扭动屈伸着冻僵的四肢如同蚂蚁般劳作。五龙桥的桥洞下,几十个头裹蓝巾的妇女,站在没膝的冰水里,拿着长毛刷子往桥身上涂刷白粉。

赵杉立住脚,心里一阵发酸:若没有天妹的头衔,她极有可能就是她们之中的一个!在桥上站立片刻,正要抬脚前行,却听桥下传来一声呼喊。

“啊,是西王娘来了!我们有救了!”

随着那声喊,女工们如见救星般跳上桥来,一拥而上,扑通通跪成一个圈,将赵杉围在中央。

随同的敏行见她们一个个伸手抓扯赵杉的衣裳,忙上前推挡道:“你们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一个女工抬起涕泪交流骨瘦如柴的脸,用冷如冰块的手紧紧攥住赵杉的手腕,道:“求殿下救…救我等一命吧。”

赵杉却是认得她的,骇然问道:“曹四妹,你不是前月刚做了统教官吗?如何会在这里?”

曹四妹泣诉道:“只因小婢十日前在御书房值夜时,一时瞌睡,忘了给报时钟上发条。因而被罚来做苦役。做了错事理应受罚,可小婢自幼身子单弱,实在是受不了这苦,宁愿以死赎罪。可天律森严,严禁人寻短自戗。小婢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曹四妹话音刚落,其他女工便争道苦水,却都是因在御前犯了些许小过而被罚做苦役的。

赵杉听着那一段段声泪俱下的哭诉,只觉得愤懑填胸。

专职宣谕传诏的通赞官张朝爵自东面的外朝房小跑而来,高声呵斥道:“你们胡说什么?!也不怕污秽了殿下的耳朵,再获个失仪冒犯之罪。”

来至赵杉近前,跪立请安,笑着说:“外面风大,殿下还是快入朝去吧。”又瞪着眼珠,唬喝曹四妹等人:“还不快快退下,若再敢借故偷奸耍滑,必要重罚!”

曹四妹等人仍紧紧抓着赵杉衣袖不放,只不住的泣涕求告。

张朝爵对身后腰悬利剑的侍卫们努了努嘴,“将她们拖去天父台前,各杖四十。”

侍卫们抓胳膊扯肩头,将女工们倒拖着便走。

“慢着!”赵杉匆忙喝住侍卫们,又厉声质问张朝爵:“如今这阖宫内外的所有男女仆役,都是由你张大人一张口定赏定罚么?!”

“这个…卑职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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