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那户人是来自河南彰德府某村,李何氏的公公和丈夫觉得这事实在太丢人,便没有报警,而是将李氏给活活掐死,之后又运到镇子外的野地里给偷偷埋了。之后的几天当有人问起李何氏时,李家人便说她身子骨弱,在家中静养。
最关键的是第五居民区的警察所所长也是来自河南彰德府,他在知道这个情况后居然当做没事人一样,私自把这事给隐瞒了下来。
警务人员涉嫌知法犯法,这事可大了!那两个治安警根本不敢拿主意,只能等早上上班,署长来了再说。
眼下北海镇这边警务系统的老大是来自松岛町的那个片山,这位行事方正的警务署长眼里就没有灰色地带,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犯罪行为,深得赵新和几位穿越众的信任。
第二天一早,看到举报信的片山在听了两个值班人员的报告后,脸色顿时就如乌云密布,他马上派出几个手下人化妆后去第五居民区打听消息。
到了下午,几个便衣回来报告,说李家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对头。便衣们首先跟周围的几户邻居旁敲侧击着打听李家发生了什么,那几户人家马上就闭口不言。之后,两个便衣又去了第五区里的商铺,经过一番询问,商铺老板说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李家的媳妇了;平时李家买个油盐酱醋的都是李氏,可最近这些日子来的都是她婆婆。
片山听了汇报,接着便以召开重要会议为名,在晚饭时将第五区的治安警所长叫到了警务署。那位治安警所长曾是一名“老兵”,富尔丹城战役时被清军的炮弹打掉了一条胳膊,伤愈后便被安排到了治安警系统。
面对片山的严厉讯问,这位所长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李家人和他来自同一个村子。事发后,李家的那位老爷子找到他求帮忙,他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就给瞒了下来。
片山听完,气愤的一拍桌子怒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为什么知情不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署长,这种事以前在老家那边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女人不守妇道,直接拖到祠堂里关起来饿死的都有。”
“你怎么能确定李何氏意图谋杀他丈夫和公婆?”
“这事周围几家邻居都知道。那天李何氏下毒被发现后,跟疯了一样的拿菜刀追着他家人砍,怎么拦都拦不住。后来还是她儿子放学回来哭着叫娘,这才停了手。”
“她下的什么毒?!”
“老鼠药。”
片山想了想,觉得这事实在蹊跷,那李何氏为什么跟家里人有这么大仇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连公公婆婆都要杀?
“李家有什么矛盾?”
“这事我就不清楚了。署长,李老汉原来救过我爹一条命,所以我一糊涂就......”那所长话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片山此时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他让人把那所长带下去关押,随即命人马上将李家四口和周围几户邻居全部逮捕归案。
折腾了一夜,经过连夜审讯,事情的真相总算查清了,而这一切的起因则让负责审讯的治安警大吃一惊!
“什么?!溺婴!!”片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是,署长。这是审讯笔录,您看看吧。那女人实在太可怜了!”
负责审讯的治安警将审讯笔录放在了片山的桌子上,此刻他两眼通红,也不知是因为一夜没睡,还是因为知道李氏的遭遇后产生的深深同情。
在中国历史上,长期流行溺婴--尤其是溺杀女婴的风俗。其手段之残忍,严重悖逆人伦。即便是那些宋明理学的卫道士们,也对这种行为进行过无数次的痛斥。
但是在清代社会中,由于多种原因,许多人却对于淹杀新生女婴这种残忍的行为,表现出精神上的麻木不仁,他们不仅不加以谴责,相反还仿效行之,致使溺女现象愈演愈烈,导致人的行为和精神日趋乖张。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民间,不仅是是贫穷阶层的家庭盛行溺女,即使富裕阶层的家庭同样流行此风。例如在清人笔记中就曾记载“若夫富贵之家,或忧多女则嫁难,或忧育女则男迟,在庸夫愚妇陷于不自知而冥然为之,间有身列士林,未尝不知其非而亦复为之。”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这种社会现象伴随着中国社会人口的大幅度增加,以及社会普遍贫困化的日益加剧而常盛不衰,导致了人口性比例的严重失调。致使婚姻纠纷讼、拐买妇女、童养媳、传统宗族关系及婚姻制度的破坏、性侵犯、娟妓乃至社会秩序不稳定等诸多问题。
有清一代,溺婴行为前后持续了两百多年,甚至延续至民国时期。
“被害人李何氏,死亡时年龄二十七岁。根据我们的调查,李何氏在十三岁就嫁到了李家,十五岁那年生下第一胎,也就是李家现在的那个小子。之后又连生两胎,第二胎没留住,第三胎是个女婴,被她丈夫溺杀。
乾隆五十年,河南大灾,李家从彰德府一路逃难到苏北,于当年十月到了北海镇。去年十一月,李何氏在家中产下一胎女婴,李老汉和李有财父子俩觉得女婴没用,只能徒耗粮食,大了还得赔上一笔嫁妆,于是便在屋内的水缸中将孩子溺杀。而作为婆婆的李郑氏也没有加以阻止......”
随着片山向陈青松等人讲述着案情经过,会议室内的几名穿越众全都是脸色阴沉,尤其是刘思婷刘大主任,眼泪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