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也没有边界，眼力所及之处，就是一片无际的暗红……/p
那些暗红是涌动的，流转的，可怕的，阴冷的……/p
暗红的红与黑是不均匀的，虽然都是暗红，但地狱每一处的暗红都不同，有的地方黑得看不见人，有的地方红得耀眼。/p
铁吊桥的对面，一片无际的宽阔，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鬼，他们似漫无目的地游走，又似忙着各自的事情。/p
每个鬼都有自己独特的丑和可怖。/p
徐卫穿行在他们之中，见得多了，再与之前在地铁见到的孤魂野鬼相比，那些孤魂野鬼倒显得美丽动人了。那些孤魂野鬼，眼睛里还写着绝望和后悔，从这些地狱的鬼眼睛里，你却什么的都看不到，若是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有一种会被吸进他们眼睛里的感觉。/p
徐卫四处打望，不知不觉走到了极冷的地方，冷得他牙齿咯咯打架，他好想问，在哪里可以领厚衣服穿呀。但那些来来去去的鬼鬼，没谁穿得多厚。/p
“莫大哥，太，太，太冷了……有没有什么御寒的东西呀？”/p
莫文转头指了指，“你可以像那个人一样，红河很热，一点都不冷！”/p
徐卫顺着莫文的手指，看见一个鬼，正慢慢朝红河岸边走，他身上的衣服大概是中国清朝的，头发剃了半边，剩下的扎成小辫儿。/p
他走到了岸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仰首大叹：“何时是个头啊！”完了哈哈哈大笑三声，纵身跳了下去。/p
徐卫奔过去，“不要！啊……”/p
红河翻滚，完全看不到那人的踪迹了。/p
“为……为什么，没人拦着他？”/p
“每天都有熬不下去的鬼，选择消失在五界，这是他们的权利。”莫文淡淡说。/p
“鬼跳下红河就会消失于五界？”徐卫追上来问。/p
莫文点头，“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他身边的女鬼似乎越来越没有力气，莫文搀扶着她走。/p
徐卫心里打鼓，做鬼这么艰难吗？/p
女鬼再也站不住了，身体没了骨头似的，软下去，莫文扶着她。她完全没了力气，身体如轻烟一般。/p
女鬼微笑说：“我好想再见他一面。”/p
莫文：“我带你去找樛木大人，让他帮你。”/p
女鬼缓缓摇头，“樛木大人不会帮我的，他做什么都讲究一物换一物，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女鬼似哭又在笑，“舜华大概也不愿意见我，但是我不后悔……”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幻境，流着泪，她的泪水变得清澈了，不再是黑色，她对着幻境笑着说：“舜华，我们有孩子啦。你知道吗？我生了你的孩子。”说完，女鬼身体变成红色的飞烟，慢慢飘散。/p
莫文空手定格在那里，身子瘫软，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儿。/p
徐卫不敢上前打搅他。/p
许久，莫文拽紧拳头砸向地面，然后愤愤起身，向一个地方跑去。/p
徐卫赶紧跟上。/p
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周围的物体刷刷刷后退，徐卫根本没看清一路过来的环境。他的眼里只有莫文的背影，好不容易才没被他甩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