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爸爸,他是个对爱情很忠诚的人,很难想象,一个政治家会在爱情上如此纯粹。”罗尔大公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被吊起的诺薇娜前面,用熟练的刀功在削着苹果,至始至终果皮都保持完整没有断,当刀刃行进至最后一段,他干净利落地将其切开,随即抬起头说,“你对你的妈妈有印象吗,诺薇娜。”
诺薇娜被洛忧捅出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嘴上的麻布也早已扯下,整个人被捆住双手吊起,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那张小脸上满是冷漠的表情:“没有。”
“当然没有,你是个难产儿,她在生下你没多久后就死了。”罗尔大公削下一块苹果,递向诺薇娜,后者没任何动作,他就把苹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咀嚼边说,“你爸妈之间是一段很奇妙的爱情,他们七岁相识,一个是军政家族的小少爷,另一个是战场上落难的小女孩。联邦军扫荡战场时,士兵们拿枪对着她,她却往士兵的枪膛里插了一朵野花,这一幕被你爸爸看见,就是这一刻,七岁的小男孩提前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二十六年的坚守,你爸爸扛住了家人的压力,扛住了世俗的舆论,扛住了政界的冷嘲热讽,最后和她生下了你。”罗尔大公默默地吃着苹果,眼睛微微眯起,就像一位老者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可以说,你的生命是你妈妈保下来的,所以阿格隆索把对亡妻的所有思念都化作父爱灌输在你身上。”
“他是一个对爱情很疯狂的人,有多疯狂呢?他曾经答应你妈妈,等生下了你,就和她一起隐退,找一处渺无人烟之地,在湖畔建个小木屋,过上田园牧歌的生活,悠然一生。”罗尔大公说着说着,眼中开始出现神秘的色彩,甚至闪烁着幽光盯着诺薇娜,“但他是个将军,诺薇娜。一个将军,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前途与事业。其它的事我不枉加评论,但就对爱情疯狂这一点,你完美遗传了他。”
诺薇娜也陷入了往事的回忆,她默默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当然,诺薇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他是个将军。”罗尔大公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这时起,他眼中的神秘色彩越来越浓,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我的家族在阿格隆索身上投入了很多政治资本,我们用尽全力想把他推上总司令的座位,让他日后回馈我们家族。但他居然要为了一个低贱的难民放弃这一切,我们无法接受。”
诺薇娜一开始对自己的妈妈被称为“低贱的难民”感到愤怒,但她很快一愣,呆呆地盯着罗尔大公:“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他身上投入太多了,诺薇娜,如果他真的抛下一切离开,我们家族的努力就会全部白废,从今以后像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罗尔把吃完的苹果核丢到了诺薇娜脚下,闪烁着幽光的眼眸就像一只凶狼,“他不能离开,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他必须成为总司令,只能是他,也只有他,任何阻碍他上位的人都必须被抹除。”
诺薇娜神情呆滞,低声自语:“我妈妈...”
“你对科学有信心吗,诺薇娜?我想是有的,任何一个联邦公民都对自己国家的科学很有信心。你妈妈做了完善的孕前检查,怀孕期间也由专门的医疗团队照顾,一切检查都很顺利,她很健康。”罗尔大公脸上露出了些许令人胆寒的微笑,语气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这是阿格隆索的心病,他永远也不明白,这么健康活泼的女孩,为什么突然就难产死了。”
诺薇娜僵硬地抬起头,眼中的呆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消雪融,转而染上了惊愕与愤怒:“是你们...”
“本来的计划是将你也一起抹去,但你被保护得太好了,我们只能对你妈妈下手。”罗尔大公摊开了手,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事实证明,你爸爸是一个伟大的将军,他扛住了崩坏元年的灾难,击溃了境内的分裂势力,征服了五千年的帝国,蚕食了共治区域,而我们家族也紧随其后,晋升为大公世家。”
“啊!!!”诺薇娜暴怒地扯了一下绑住手的绳子,但除了在上面留下一个摩擦的血痕,其它什么都没发生,她粗重地喘着气,憎恶地盯着罗尔大公,咬牙切齿地说,“你会为此付出代价,我发誓。”
“我对此表示怀疑,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意味着你再也见不到太阳。等弥音梨纱子被带回来,在你眼前死去,你会像你爸爸当年那样,哭得无力又绝望。但不用担心,你会很快随她而去。”罗尔大公站起身,诡笑地注视着诺薇娜,“而要不了多久,你腐烂的尸体会出现在奥特里大公府上,他会承受阿格隆索的全部怒火,等我再收拾完英维德大公,罗尔家族的新时代就会到来。”
“哈哈...哈哈哈...”很突兀地,诺薇娜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眼里不停地流出泪水,那是对妈妈的追忆和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嘲笑的讥讽。
罗尔大公微笑着说:“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吗?”
“罗尔,我一开始还在想,为了我个人的私事去摧毁你们家族会不会不太好。”诺薇娜抬起头,冷酷的神色取代了所有追忆,悔恨,讥讽,就像一台马力十足的机器,血腥又阴森,“但现在,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你,你的仆人,你的下属,你的家臣,你们家族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们有罪,全都有罪。”
“疯人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