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鬼日子,明明都已经立秋了,太阳还这么晒。”吐掉嘴中叼着的草茎,一名北周幢将忍不住开口骂道。
旁边的士卒显然已经和他很熟稔了,低声说道:“头儿,那些巴蜀猴子真的会来么,这荒山野岭的,咱们能够摸出来这么一条上下山的道路就已经不错了,这帮家伙没事来找我们的麻烦干什么?”
幢将冷哼一声:“上边的命令下来,不执行的话你还见不到那些猴子的影子,自己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早啊晚啊的又有什么区别,”那士卒倒是看得开,“头儿你还没听说么,这一次领军的可是李荩忱,这家伙当初在苍溪谷,咱们多少人都没有拿住他,反而被耍的团团转,现在他来指挥这一战,咱们胜算怕是都看不见喽!”
幢将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作为当初苍溪谷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对于李荩忱这个名字还是有恐惧和畏惧的,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冷声说道:
“你小子给我小心一点儿,扰乱军心可是重罪。”
顿了一下,幢将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并没有多说什么。说句实话,当接到命令的时候他自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过好在这一次他们前来南侧山头,只是为了侦查李荩忱所部偏师的动向,以及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要起佯攻。
想到留在山上的弟兄还要直接和李荩忱对阵,幢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至少自己不需要直面李荩忱,不需要在转眼之间就成为这个妖孽一般的将领的战利品。
就当幢将眯了眯眼准备带着人换一个地方的时候,不远处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了声响,紧接着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几名年轻的士卒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叫出来,不过好在他们身边的老卒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们的嘴。而幢将压低声音:“弓弩手。”
新兵们还有些犹豫,而老兵们都已经抄起来弓弩,对付这些骤然出现的敌人,自然还是不要用兵刃,直接用弓弩远距离解决的好。
不过很快除了草丛晃动了几下之外,一切都再一次归于平静。幢将有些诧异,难不成这家伙是现了什么?虽然没有看清楚装束,但是幢将很清楚这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奉命行动的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这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大家都绷紧神经的时候,骤然相遇,结果一顿刀兵相见。
至于樵夫商人之类的,这些家伙别看愣头愣脑,一旦听到了战火要来的风声,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三百年乱世,早就已经让平民百姓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真的不知道这应该令人感慨生命的坚强,还是应该叱责乱世的可怕。
因此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敌人,敌人的斥候。
恐怕这个不得不穿越道路的斥候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准备先停一停静观风向。
本来就是斥候出身的幢将忍不住低笑一声,一挥手,以队伍中少有的几名老卒为排头,一队队人小心翼翼的从隐藏的山坡上下来,高大的林木和连续的灌木足够让匍匐前进的他们不那么明显。
倒要看看,今天的第一个猎物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幢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也抄起来一支弩跟在队伍中间,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几名老卒同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就在大约七八丈的距离上,草丛再一次晃动!
“放箭!”幢将并没有打算给敌人多少机会,草丛之中很有可能已经布置好了陷阱,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踩进去。敌人在这山南的主要目的就是佯攻,因此幢将的任务并不是抓舌头,而是让所有敌人的斥候在这一片山中消失。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身后骤然响起风声,随之而来的是士卒中箭倒地的声音和惨叫声。
幢将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一道道身影从草丛、树冠之中飞的窜出,谁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多长时间,但是从他们娴熟的动作来看,都是精通潜伏和刺探消息的老手。
幢将只觉得自己瞳孔骤然收缩,刹那间,他隐约意识到什么。当自己以为前面出现了猎物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猎物。这草丛之中并没有陷阱,因为整个山坡都是陷阱。
现在身在其中,为时晚矣。
一道道身影迅捷如电——说难听点儿灵活的犹如猴子一般——飞快的窜入慌乱的北周士卒之中,手起刀落处,鲜血四溅。
“是巴人!”一名老卒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对于这些敌人,他们实在是熟悉不过,当初在苍溪谷的时候,就是这些敌人在山林之中将他们耍弄得团团转。
这样的心理阴影,对于这些老卒们来说实在是太深刻了,如果让他们选择的话,谁都不愿意面对这些天生就是为在山林之中战斗而生的家伙。
“战决!”幢将在临死之前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箭矢窜出来,正好刺中了他的胸膛,甚至幢将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敌人的箭矢还是自家人慌乱之中胡乱释放的。
一名巴蜀军队的将领从他身边飞快而过,看都没有看他。
而就在不远处,一名名巴人在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人群之中左冲右突,逐渐汇合在一起。最终除了几名士卒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早早地脱离了战场之外,其余的北周士卒或死或降,都在这山坡上了。
李迅提着刀大步走过来,几名巴人将领已经在指挥打扫战场,相比于之前,他们显然已经逐渐熟稔这一项工作。而李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