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弘正意欲朝觐、吐蕃守将想要归降,分别涉及到河北三镇和吐蕃,再算上北方的回鹘,三方势力一起发作,看着似乎有泰山之重,然而李旭清楚,事情并不棘手。

魏博那边多半是田弘正为身后事奔走,乃是有求于朝廷,算是一件好事。

吐蕃的维州守将意欲归附,从此四川的局面大虞和吐蕃攻守易位,也算的是一件好事。

至于北方的回鹘,摩尼教刚刚失败,他们内乱之后实力大损,困守漠南之地被鱼辅国步步紧逼,看似危急,其实安稳。

真正值得忧心的是这四面漏风八方透雨的大虞朝廷,有没有本事把这两件好事办好。

依李旭来看,若是不仔细斟酌,小心行事,就大虞现在这个德行,两件事都是要糟。

所以李旭立即命人去传程奇力和韩岗到政事堂议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者,礼也。戎者,兵也。礼仪就是统治的秩序,兵戈就是统治的暴力。田弘正入朝涉及到了虞朝的统治秩序,而要收回维州便要做好和吐蕃交兵的准备。

这样的大事,一定要获得韩岗和程奇力的支持。

李旭立刻动身赶往政事堂,去和韩岗和程奇力计议此事。

虞朝的政事堂并非是一个机构内的一间正儿八经的厅堂,这里本来便是供宰相们议事用的。

朝会虽然在明堂宫中进行,不过宰相办公的核心场所还是政事堂。

在韩岗的地盘计议这些大事,无疑是对韩岗的一种尊重。

李旭在金吾卫的护卫下匆忙赶到了政事堂,程奇力和韩岗两人正联袂站在政事堂外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陛下,匆忙召集臣与程中尉却是何意?”韩岗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亲政以来,李旭一直表现得非常守规矩。所有的大事都放在政事堂上议论,听取韩岗的意见,从来不插手韩岗权力范围内的政务,即使是要弄个什么提点刑狱使司抓权,也会事先征求韩岗的同意。

以上种种让饱经风霜的老相爷知道,现在这位陛下和他那个猴急操切的父亲不同,知道自己该要什么。

今日该议的大事,政事堂已经议过一次,匆匆忙忙的召集自己和程奇力,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莫不是太后终于死了?韩岗想到这里,从程奇力脸上看出了一片茫然,显然程公公的死敌还在宫里活得好好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

“五位判书还没到,陛下不妨等等他们。”程奇力丑陋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过几日神策军和天威军要来上一场马球比赛,还请陛下赏光,给儿郎们鼓鼓劲。”

“不用等他们。”李旭摇了摇头:“屏退左右,只有你我三人,有两件大事要好好议一议。”

除了田弘正要来还有一件大事?程奇力从韩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他相信魏博节度使也一定和这位中书令安通款曲,韩岗知道田弘正要入朝的消息只会比自己早,不会比自己晚。

三人走进政事堂中,李旭让他们不必客气,各自寻个椅子来坐。

“魏博节度使要入朝。”李旭先提了一句不要紧的事情,他相信韩岗与程奇力都和田弘正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恐怕对魏博节度使要入朝的事情了然于胸。

无条件与无私心的忠诚太过稀少了,所以岳武穆和于忠肃才显得如此宝贵。

“韩相和程中尉以为田弘正为何要赶在现在这个时候入朝?”李旭知道自己不能过分的去奢求忠诚,一个人对父母妻儿都未必能尽心竭力,他们又如何能对皇帝保持完全的忠诚呢?

魏博镇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主体位于河南东部,辖区包括了日后河北、河南和山东的一部分。

其名称的由来便是来自辖区内的魏州和博州,相比河北三镇中的另外两镇成德和范阳,魏博镇的主要政治压力来自朝廷。

因为其地理所在,魏博镇对朝廷的命脉漕运具有严重的威胁性。另一方面,远离突厥、契丹、库莫奚威胁的魏博镇的北面则面对成德和范阳贪婪的目光。

内有骄兵悍将桀骜不驯,外有朝廷和其他藩镇觊觎,田弘正的日子并不舒服。

“田弘正……”韩岗犹豫片刻:“老臣以为他这一步棋是想入朝做个富家翁。”

田弘正所思所想,李旭和程奇力未必能懂,但是执掌中枢已久的韩岗心里却是十分明白。

急流勇退,为田家也为自己走出那个命运由魏府牙兵喜好决定的怪圈。

“陛下,无论田弘正此行所欲如何,现在都不是和魏府交兵的时候,他们可有一支兵马在河东鱼公公帐下听用。”程奇力生怕皇帝脑子一热,囚了太后之后就着急忙慌的去削藩。

“眼下便是秋高马肥的时候,神策军与天威军都要忙着防秋。万万抽不出人马越过河南去和魏府交兵啊。”

程公公这里还给自己留了些脸面,没有提朝廷的禁兵能不能打赢魏府牙兵的事,只是强调了防秋的任务需要大量的兵力,实在无暇东顾去寻田弘正他们的晦气。

“依朕看来,田弘正此来多半是为了传位给子孙走的一步棋,以身为饵来探探朝廷的态度。”李旭把田弘正的心思看的很清楚,这厮是算准了朝廷现在无力对付魏博,过来看看朝廷的风向。

如果朝廷愿意怀柔,那他就借朝廷的威望可以顺利的将节度使的位置过渡给他儿子。他余威犹在,魏府那些桀骜不驯的牙兵多半不敢造次,这样比等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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