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一来,扶苏身边的人便立即被换了个干净,从普通的士兵变成蒙恬亲属的禁卫军,连随侍之人都被全部隔开,一概换成蒙家军,其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由此可见。

那天蒙恬从常久身旁走过,带着铁锈味的生冷气息和沙场磨砺出来的独属武将的气概,即便只是一掠而过也令她印象深刻。

果然,唯有蒙恬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保护好扶苏吧。

保护......啧啧......

常久不禁在心里产生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可以想见的是,蒙恬来了,扶苏便快要离开了。

扶苏离开的前一天,公输家的姑娘们在后院花园里摆了席,美其名曰赏风弄月,矮桌上铺满自己做的糕点,还托人请公子扶苏赏脸一往。

处于一群姑娘之间的常久觉得颇为脸疼,扶苏这样的温和性子,别人的邀请尤其是姑娘家的邀请通常他只要有时间肯定会给面子,至少去看一眼,公输府的小姐也就利用这一点厚着脸皮请人家。

怎么说呢,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也的确没错。

常久不善厨艺,捣鼓半天只做出一小碟凤梨酥,刚放上桌便被别人五花八门的精致糕点挤到了案几边缘。看着周围手执小圆扇,绣口轻咬糕点的女孩们,常久一边自惭形秽一边把每个人的点心尝了个遍。

扶苏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原本叽叽喳喳的姑娘们集体不说话了,一个个像极了大家闺秀。

然而过分沉默往往造成尴尬刻意的局面,常久觉得脸皮更疼了。

扶苏礼貌地向大家问好,面色柔和惹人心动,几乎所有姑娘都沉沦其中,甚至有人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常久看着心中叹气,傻姑娘呵。

“常久姑娘也在此”

忽听扶苏道,她回过神,原来扶苏已走至她面前。

“啊,是啊。”她傻笑。

“这是你做的”只听扶苏春风拂面般的嗓音滑过,常久还在愣怔间,就见扶苏弯下腰便欲拿起一块尝尝。

常久浑身一抖,忙说道:“公子,这个、这个味道不是很好,您慎尝......”

恍惚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扶苏低头时笑了一下。

“无妨。”

于是常久眼睁睁看着扶苏吃进去她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凤梨酥,却无法阻止。

尝罢,扶苏很给面子地评价道:“不错。”

常久实在臊得不行,她做的凤梨酥她自己也是尝过的。

挺不住强烈的愧疚感,常久连忙端起旁边一碟芙蓉糕,道:“公子,这个是公输清姐姐做的芙蓉糕,很好吃,您尝尝。”

坐在旁边的公输清脸色泛红,有些羞怯又有些期待地偷瞄扶苏。扶苏注意到她,便也顺势问:

“姑娘,不知扶苏可否......”

“公子请用。”

公输清急急答道。

公子美人,风花雪月,好一副优雅景致,看得旁人不由心生羡慕。

“酥松绵软,鲜而不腻,姑娘好手艺。”一块入口,扶苏赞道。

毫不掩饰的夸赞使公输清脸上更红了一份,像搽了胭脂般艳丽。常久直看得呆住,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什么时候脸也能红得这么好看。

不出意料地,扶苏并未待多久便离开了,余下的时间众人皆有些意兴阑珊。

常久找了个机会溜出宴席,撒开腿就跑去追扶苏。

“公子!”

看见那抹白色身影后,常久赶紧喊道。

扶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何事”

常久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他面前,喉咙有些发紧。

“公子,常久斗胆,想向公子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哦,何人”

“盖聂。”

“......”扶苏颔首沉吟,“盖聂......”

“听闻他在秦宫里任职,公子一定也是认识他的,我不想探听他的职位和任务,只想知道他现下可好。”

“为何问起他来”

“盖大侠进宫之前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还未有机会报答他,如今听闻他人在宫中,就想知道他目前是否......一切都好。”

常久说着说着垂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下去。

鼓起勇气询问盖聂的消息真的挺困难,如果不是因为扶苏就要走了,她可能还会继续磨蹭犹豫不定,毕竟,连她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资格一直记挂着人家。

她其实更加想问的是,盖聂为什么不来看她了。

她却心里还在等。

“盖先生身为秦王陛下亲封的剑术师,入宫以来便一直随侍在陛下身侧,我很少与其交往,所知并不多,不过,陛下对他十分器重。”

扶苏想了想,缓缓道。

“那,在公子看来,他现在算得上实现理想了吗?”

常久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望着扶苏。

那双眼睛里闪动着一丝脆弱,一丝不忍,还有无限的牵挂,映入扶苏眼里,仿佛石子投入平静无澜的潭水。

“那要看他的理想是什么了。”扶苏移开了视线。

“是啊,他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常久低低呢喃,“我是忘记了,还是根本未曾知晓......”

她梦里只有一个背影,那背影和千千万万人一样,代表的也是一颗炽热的心,只是心的声音没有回音。

常久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她觉得问了以后比没问时更纠结了。

身后扶苏还立在原地。

草丛间微风掠过,摇晃的草叶彼此摩擦沙沙作响。

“见过公子。”

一人从扶苏背后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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