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忆中惊醒,乔嗔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那一座空旷清冷的大殿,鼻尖弥漫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恍惚惊醒摸了摸身侧,谢长寄还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唇瓣呢喃间念叨着什么。

“师父,师父……”

乔嗔突然想起了在蓬莱仙岛上,谢长寄追在自己身后唤自己掌门的日子。

前世,你唤我一声师父,今生,你唤我一句掌门。

可是……

巨大的信息量让乔嗔有些难以思考,这些凌乱而难以理解的记忆让她迷茫而思绪混乱。

如果前世住在那个小院子里的人是自己和谢长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呢?

不过这倒是能解释从她见到谢长寄的第一面起,谢长寄就对她很特别。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都是有因果可循。

不过既然修为已经恢复了,那侵入一个人的梦境也不是什么难事,尽管这十分不道德,但乔嗔咬着牙沉思了片刻……对于真相的好奇心还是占据了她整个人。

谢长寄的梦境,自然是以他的视角展开。乔嗔乍一进去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站在雪地里。

梦里是无尽的大雪,青年一遍遍的站在檐上吹奏着那曲《如寄》,而檐下则是鲜血如瀑,数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隐隐约约能听见自不远处传来的兵戈相交声,混合着烽火狼烟,一场亡国的战乱就这样开始,而年轻的储君巍然不动,目光仍遥望着空无一人的远方。

如果,如果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没有了,你会回来吗?

会回来看看我吗?

越是笑越是悲戚,连带着幽怨的笛声都肃杀混乱,再不似之前少年曲中那般清明干净。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蒙上一层化不开的灰尘,再不似往日清明。

他是来自异世界的一抹魂魄,生来便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本书里的剧情,他原以为占尽先机的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现在,终究是他自己亲手倾覆了全部。

划破长空的利箭离弦而来,刺进身体里却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痛楚,谢长寄毫无挣扎意识,回眸看了一眼曾经的家国,唇畔笑意如昔。

尽管鲜血浸染白袍,尽管视线不再清明,倒塌的房梁与大火覆盖在他身上,压得他喉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而被烧至血肉模糊的那张脸,依稀可辨痴痴笑意。

骤起的大雪,温柔的熄灭了烽火,也讲这场人间无序的战乱划上句号,作为一个无能的君主,一个一心求死的废物,谢长寄怔怔的望着天空不断落下的大雪。

眼眶里滑落大颗的眼泪,滴进雪里消融。

他越是悲怆,喉间压抑的笑声却越大,直到,耳畔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有人撑着纸伞缓步而来,白裙飘逸出尘,墨发如昨。那张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清冷。

师父,师父……

“念念不忘,必……没有…回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次,那白裙女子更改了答案,弯腰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该这样,我教会你那些,是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不再执着于自己的身世,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狠狠踩在脚底。”

他知道的,所以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是个愚蠢而且不讨喜的孩子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想要的早就已经不是活下去,而是活在那方小小的院子里,做一辈子洗不干净衣服的小皇子。

与她一起。

“你把我忘了,可我还记得……”

他坚持认为他是被遗忘之人,不然为何她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被握紧的指节传来温热的暖意,谢长寄努力的颤动着手指,想留住那份温暖,被雾气覆盖的眼眶看见的,却是女子嘴角扬起的浅笑。

还似过往温柔。

“没关系的,只要是阿寄,你做了什么师父都可以原谅你。”

这是她养大的崽子,曾陪伴她人间无数个无趣的日子,她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谢长寄确实被救回了一条命,而本就失去护心鳞的乔嗔身体则变得愈发虚弱,恰好是在这个档口上,神界那些人开始了对白龙一族的围剿。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杀,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王被那耻辱的铁链锁住,无法再翱翔天际。

而她只能躲在角落里,死死的捂住嘴,连哭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场无妄之灾是蓄谋已久的,是天界众神与凤凰一族的阴谋。

之前凤凰一族假意与白龙交好,就是为了里应外合从而绞杀龙族,作为帮凶的他们,无异在天界的地位更高了。

他们只是想当狗而已。

混沌的雷雨里,震耳欲聋的悲鸣声中,乔嗔仰起头,遥遥看见那云层之上站着一群面无表情之人。

而其中,恰好就有那位……银发的谪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切都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昔日的挚爱反目成仇成了凶手,昔日的友人兵戈相向再无情谊。

而她匆匆活在这人间一世,就好似一场笑话,一个被骗来骗去的玩物。

乔嗔都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从那血海里逃出来,她已经无处可去,她拖着一身的伤回到曾经山上的小院子里,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师父,师父……”

脸色焦急的青年抱着她,语气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怎么了,


状态提示:第289章 长辞2--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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